回到老家要面对的是可想而知的冷嘲热讽与嫌弃。过去他做明星赚得多,家里人还多少对他好些,如今一贫如洗又声名狼藉的夹着尾巴逃回了家。父母的谩骂,弟弟的冷漠,还有那些知道他被逃婚和看了网上那些胡编乱造的黑料的邻里们,更是当面假客气,转头议论造谣他的话难听到令人发指。陈南身无分文,除了暂时投靠父母他没有其他好办法,就算要出去打工赚钱也得等网上他的那些丑闻和那段视频的风头过去。为了尽早赚到离开这里重新开始生活的钱,陈南跟着父亲当保安的那家酒厂老板开始了到处跑业务的工作。因为人长得好看,当过明星网上又有点黑料,这些小地方的小老板们多少都挺好奇的。业务倒是还不错,陈南真所谓是感受到了黑红也是红的道理。但你想靠黑红赚钱,那一定是要付出代价的,毕竟人都不是傻子哪能让你轻松就从他们口袋里往外掏钱呢。每一次酒桌上的应酬都把陈南灌的人仰马翻,酒后ktv里出洋相,丑态毕露的跑调唱歌,一连喝下去一整排酒再吐的昏天黑地。业务员陈南用糟蹋自己身体,和活生生把自己一个颜值明星作践成丑角谐星的方式,艰难的把一个个老板口袋里的钱包给哄了出来。好在酒厂的老板人还不错,要不是他每次都好好护着陈南,怕是这个有姿色有话题的oga早就在酒后不省人事的时候让人占了便宜。在又一次谈成了一笔买卖,把醉酒的陈南送回家时,老板手指夹着烟问陈南:“每天为了赚那点提成把自己喝的吐血,是你想要的生活吗?”是啊,这是我想要的生活吗?陈南那天晚上想了很久。他发现自己其实很迷惘,他一直告诉自己是为了全新的生活才要这样辛苦。可是什么是他想要的全新的生活呢?其实他并没有真正规划过。他只不过是在麻木的活着,用自以为不得已的痛苦现状和一个新生活的虚假目标,来掩饰和逃避心里的挫败,失意,难过。他还是没有放下过,哪怕他斩断了与过去一切的联系,可他的心却没有自由过。他不止一次梦到霍峰后悔了来找他,告诉他没有他的这些日子里他很想他。这些梦都特别真实,真实到他醒来的时候都还不清醒的问自己,霍峰呢?他觉得所有人都看过他在网上那段被剪辑过得糟糕的视频和黑料,他们一定都认为自己就是那样下贱的毫无廉耻的人。抱有这样的心思后,路上哪怕别人多看他一眼,他都会浑身激起一层鸡皮疙瘩。何况更有些人毫不在意他的感受,甚至当面说出来网上那些事来调侃他,以让他难堪为乐。陈南每天乐呵呵的面对所有人,酒场上讨好卖蠢,好像没心没肺的乐天派,可其实他心里的黑暗面和压力却与日俱增。他吃不下多少东西,经常吃多少吐多少,又每天要喝很多的酒,五脏六腑长时间泡在酒液里。他靠着喝醉来麻痹自己,还要给自己找一个很好的理由美其名曰这是工作,这是为了早点赚钱开始新生活。终于,这样自欺欺人的日子在他浑浑噩噩了一年多的时候,彻底粉碎了。他在酒桌上吐血昏迷被老板送进了抢救室。诊断上显示,胃癌晚期。陈南最开始难以接受,他痛哭过崩溃过,自暴自弃自杀过。可是当一次次痛苦的化疗过后,他越来越看清了现实,他就要死了。不管他的爱和恨,他的不甘与希望都弄清楚了还是没想明白,他都没有多少日子好拿来慢慢挥霍了。于是陈南拿着这一年多用命换来的那点存款孤身一人来到了现在的这家疗养院。离世在疗养院的生活是非常寡淡的,但凡是个身心健康热血澎湃的年轻人应该都待不下去,而陈南刚好和这种年轻人毫不沾边。三十二了,好像也不能算多年轻了呢。能没什么疼痛的坐在平台上晒太阳看风景绝对不是什么无聊事,对现在的陈南来说算是享受。因为他的钱不够买特效药,只能买些便宜的基础药物,加上他身体越来越差,身体各个器官包括腺体都开始衰竭。病痛每一天都在折磨着他,疼的厉害的时候简直生不如死,靠着止疼药和昏过去来解脱。他已经连续好一段时间都没吃过正常的食物了,就只能偶尔喝点流食和吊营养液来维持。医生说如果他有alpha伴侣并且被完全标记过,这种时候就会舒服一些。因为标记伴侣的安抚信息素虽然并不能改善他的病情,但是却可以减少他很大一部分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