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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只开了一半，里面的男人白色的衬衣扯掉了领口的两三个扣子，上面还沾了许多红酒一样的水渍。原本一直都很注意仪态而梳理整齐的头发此刻也已是凌乱不堪。浓重的酒气，通红的眼睛，还有透着不自然红润的脸与脖颈。霍峰仿佛一个廉价午夜酒吧里被丢出来的醉鬼。“你什么时候去买的酒？怎么能喝成了这样！”陈南不得不承认，看着霍峰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他心疼了，心疼到有些生气对方这样糟蹋自己。他语气有些急，忙回身去扶着晃晃悠悠几乎撑不住门框就要摔在地上的脆弱男人。“你生气了，对……他也会生气吧。看到我这么一副没用的样子。对……我没用……太没用了……”霍峰被搀扶着，嘴巴里断断续续的嘟囔着，一张口，全都是熏人的酒味儿。“你把自己喝成这样，他也不会高兴的。你怎么会……你过去从来不这样……”陈南想不通，他知道霍峰这次是真心的，可是以他对霍峰的了解，霍峰喜欢了李雪清那么多年没能把人追到手，也没见他借酒浇愁过。而霍峰过去对自己那个态度，真的谈不上有多么喜欢。人死了确实是一件大事，只是能让霍峰不顾形象的颓废成这个样子是他没有想到的。“呵……他高不高兴，他都死了啊！人都没了，他还能有什么不高兴的。可我还活着，我活着我就还会痛，我痛的都要喘不过气来你知道吗？我满心欢喜的来找他，我想了那么多……那么多我们的未来。全都没了……全都没了啊……我的陈南死了，我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我还要为了他高不高兴……哪还有什么高不高兴，什么都没了呜呜……”霍峰推开了柯小北，他颓然的坐在地上背靠着墙，拿起身边倒在地上的红酒瓶往嘴里倒酒。陈南愣愣的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是他熟悉的，却又是陌生的。他有些僵硬的环视四周，他在这间屋子里度过了自己人生中最后的几个月。而现在屋子里一片凌乱。除了他曾经的遗物被扔在床上外，桌子上，床上还有一大堆拆开了的信……陈南顿时脑子里嗡的一声，这才想起来他之前曾经给霍峰写了许多许多的信。他本来是想在自己临死前提前烧掉的，可是他那天晚上死的太突然了。什么都没有来得及处理。本来如果不是霍峰突然的回心转意，那么根本没有任何人会找来这里，那么这些遗物和信件早晚也就会被疗养院的人处理掉。所以陈南也就没放在心上，他把这些给忽略掉了。那些信件里的内容各式各样的，有跟霍峰讲这两年遇到的趣闻的，有跟霍峰说自己的日常的，有跟霍峰诉说自己对他的思念的，甚至还有自己疼得要死的时候，歪七扭八写满了对他的怨恨和控诉的，他当时太疼了……只是为了发泄一下，他也以为对方永远不会看到。他扒拉了几下那些信件，发现全部都被打开了，都被看过了。“你……你都看过了？”陈南缓缓回过头，看着坐在地上的霍峰。“你连这些都知道呢，嗝……你们感情……真好，真好啊……我查了，你们……你们过去根本从没有过……交集。为什么他连你都会信任，和你联系到了最后。他给我写了这么多封信，却一封……一封都没有寄给我过。如果……我没有刚好找过来。他是不是什么都不打算跟我说了。”霍峰自嘲的笑着，他的视线看起来很涣散了，说着就又举起了酒瓶，却被柯小北一把握住阻止了。“别喝了，你已经喝了太多了。”陈南担忧的劝着。“你知道的，他怪你的那些话不是真心的。他只是太疼了的时候发泄一下。之所以不寄给你，也是因为觉得没有这个必要。毕竟那个时候他以为你已经和别人开始了新的生活。而他病的都要死了，更不可能和你还有什么未来。”“那他为什么死前还要借别人的手机给我打电话？啊？他肯定是有话要跟我说的，我把他害得这么惨，连……连命都他妈的没了。他是不是想骂我几句出出气？我好后悔同意李雪清暂时住在我那套房子里，我好后悔没有接到那一通电话。我……我有两年多没有听到过他的声音了，两年了，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以后会再也听不到了……”霍峰紧紧揪着自己的头发，低着头痛哭流涕。声音哽咽着嘶哑的仿佛是一扯就要断掉的琴弦。“他怎么会最后一通电话拿来骂你。更何况他也不知道那会是他最后一次给你打电话。不是都说了那天晚上是病情突发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