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家的洋楼外也飘起了雪。季知远半倚在卧室的窗台前,手里夹着烟。房门在此时被猛地推开。是季盼山:“好啊,你小子……人家小砚送给我的祝寿作,你好意思拿来挂在你床头边的?”靠在窗台边的季知远闻声,转回身来,胳膊肘抵在台前,将嘴里叼着的烟取下:“不是您让我有机会多学习学习人家的书法么?我这不是在学着了。”季盼山看着眼前这个嘴里叼着烟的家伙,头又开始疼了。自己明明是照着给国家培养人才的思路仔细养的孩子,怎么就养出季家第一个抽烟喝酒烫头的二流子了。“我让你学习,没让你来偷我的祝寿图。”老人“哼”着,伸手便要将裱好的字摘下。季知远见状,急忙将手中的烟头掐灭在青瓷缸里,走上前来扶着墙上的字框:“您别…弄坏了算谁的?这么好看的字,您舍得弄坏啊。”一字一句之间,他已将字作从墙上取下,抱在了怀里:“您老就当是大发慈悲,借花献佛……”“你算哪门子的佛。”季盼山气极,又不能真的上手去抢,只得背过手去,无奈长叹,“你啊,要是能有人家小砚一半省心就好了。”从小,季盼山就爱说这样的话。他早便听习惯了,耸着肩,抱着字框不松手:“要不您让我爸再生一个?”“混账!”季盼山忍不了了,抄起手边的一只青瓷茶盏便要往他身上砸。季知远也没打算躲,坦然的站在原处一动不动。最终,老人还是松下了被自己高高举起的茶盏。“就说您舍不得砸这套茶具的。”他的语气平淡,甚至眉梢之间还微微向上扬起,抱着字框悠哉的出了房门。“你又去哪啊?”“……”老人并没有等到回答,转身只见着那扇被合上的房门,默默又叹了口气。温砚自然不会知道自己随手写的一个“寿”字,竟在季家有这样的待遇,他只知道这几天大概都会是季知远来接送小追。午后,连下了几天的雪终于停下。小追今天带着可爱的鹿角羊绒帽跑进了书房:“温哥哥,我来了。”紧随其后的,是手上挂着蓝色小书包的季知远,男人今天没有穿大衣,而是套了一件卡其色的皮夹克,款式考究又不显老气。“季大哥,茶我泡好了,您坐着等会吧。”他刚刚泡好一壶热茶,季知远也刚好就来了。“好,温老师慢教。”男人微微颔首,那双星眸漂浮着,挪步的同时眼神却并未从温砚身上挪下来。“季大哥”。这个称呼叫他想起昨天,温砚管姓沈那小子叫“沈大哥”的画面,不由的冷下了眼中的温度。他坐在隔间外,听着温砚的温声细语,窗外偶尔传来风声,卷起白瓷壶中的茶香涌进他的鼻间。时间也随着温砚笔下的油墨一起流走。他看着案上小追越写越端正的楷体,满意的点头:“小追,你的进步很大,今天先到这里,你去找云胡玩吧,注意安全。”“好耶。”小追丢下手中的毛笔,连蹦带跳的跑出了书房。正愣神的季知远一惊,手里的茶盏差点没握住,他摆正交叠的长腿,同时将茶盏放回红木桌上,摇头轻语:“这小孩……”“季大哥,等会你顺路带我去学校吗?”闻声,他猛地抬眸。温砚身穿一件暖黄色高领毛衣,衣身并不宽松,将他纤细的腰身全然显了出来,说话的同时,那双水灵灵的眼眨了眨,微微弯唇,脸上的梨涡浅现。没有人可以拒绝。男人的手顺势握住桌沿,眸色深深的盯着眼前的温砚,这段腰,他一只手就能把住:“可以,我等会也有课。”“好,那我准备一下。”温砚眯起那双狐狸眼,笑得烂漫。不一会,二人带着小追一同出了止园,小追跑在最前头,打开了副驾的车门。“诶,你小孩坐什么副驾,后面待着去。”季知远出声制止。“切。”小追白他一眼,将车门拉开后转头对温砚笑得乖巧,“温哥哥你坐这,我给你开门。”堪比川剧变脸。温砚被逗笑,上车的时候忍不住捏了捏小追的小圆脸:“谢谢小追。”“……”季知远略显尴尬的摸着鼻头,默默上了车。路上,小追的话很密,一直对着温砚说个不停,转着方向盘的男人愣是一句话也插不上,只得猛踩油门,想着早点把这个话痨小孩送回家。等他真把小追送走后,车内又安静的有点太安静了。上次二人这样独处,还是在三年前。“今天姓沈的不来送你了?”他原是想着随便说点什么缓解一下有点凝固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