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现在,贺词的身体一天天好转,他绝不允许这样的关键时刻再被沈焉给打乱。夕阳彻底被夜幕吞噬,荡起一阵晚风。岚京时间八点,温砚准时出现在酒吧里。根据沈焉发来的卡座信息,找到了位置。这是个大卡座,里头却只坐着沈焉一个人,他松松垮垮的贴在靠背上,浑身都透出一股颓靡不堪的气息。上次见面还是在年后不久,已经过去两月有余,男人的面容愈发憔悴,两颊下凹,像是暴瘦后的样子。这几个月,温砚订婚领证,而他却过的一塌糊涂。项目最终还是没能筹到钱,亏得血本无归,沈明河一气之下,收回了他的大平层还有限量款跑车,副总的职位也被撤销,而温砚,却和季知远恩恩爱爱的走在一起,让他一时间成了所有人眼里的大笑话。天大的笑话。所有人都说他是痴心妄想。“宝贝,你好准时啊,差一点我就想去找贺词了。”沈焉见到他,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沈先生,我们已经结束了,不要再这样称呼我。”温砚冷着眼,语气平淡。他受不了沈焉这样叫他,犯恶心。“宝贝还记得这里吗?”沈焉压根不停这些,像是魔怔了一般,转眸望着周遭。他永远不会忘记这里,不久前,他握着温砚的手,在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里,享受着,放纵着,那个时候的自己,风光无限。就是在这家酒吧,这个卡座里。“我今天来,不是和沈先生叙旧的。”温砚闭了闭眼,强忍无语,“我只是作为贺词的朋友,来警告你,不要再靠近贺词,不然,我保证,我会让你付出比现在更大的代价。”“所以,从一开始了,你就是为了贺词吗?你是为了他,才答应和我在一起的?”其实那天在酒吧见到温砚和贺词的时候,他就猜到了,却始终不愿相信。如果温砚从来都没有爱过自己,那他岂不是,彻头彻尾的输了。那他岂不是个天大的傻子。接受不了,他接受不了。“是,我就是为了报复你,沈焉。”温砚也不再掩藏,他也没有再掩藏的必要,“你害的贺词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你害一个画家握不住画笔,所以,你种下因,总要尝到果。”“当然,你这种人又怎么会忏悔,怎么会觉得自己有错呢,所以,我不要你认错,我只要你受到报应。”温砚盯着他,语气冷到极点,神色间满是锋利。沈焉像是破了心防的疯子,笑得可怖,那双向来是他优势所在的眼也布满血丝,变得灰蒙:“没想到啊没想到……宝贝,你实在让我刮目相看。”他盯着对面的温砚,企图在他的眼里找到一点爱意。可不要说是爱,就连恨似乎都变得淡薄,更多的,只是漠然和厌恶。这样的眼神就像是一把冰刃穿透他的心口。“我忏悔了,真的。”男人收起近乎癫狂的笑声,声线也平下来,拿起手边的威士忌敬向温砚,“是我做的不好,这一切都是我应得。”说着,他便将杯中琥珀色的液体饮尽,再度开口:“是我对不起贺词,我认了。”“贺词不需要你的道歉,只需要你的不打扰。”温砚依旧只是冷冷地看他。他并不在意沈焉是真的忏悔还是演的,这一切都不重要。原不原谅,也不是他要做的选择。“好,我不会打扰他。”男人又倒出一杯酒,举起,“喝一杯吧,我们之间,也应该有头有尾。”温砚听着,低眸看了眼跟前装着琥珀色液体的酒杯,没有拿起的意思。“这一杯以后,我再也不会出现在贺词,还有你的眼前。”像是一种莫名其妙的执念,沈焉举着酒杯,对着他,饮下。温砚看着碎纹玻璃杯里的半杯液体,想着也不是什么难事,便举起饮下了。冰凉刺激的液体顺着口腔蔓延而下,他用纸巾擦了擦嘴角:“希望你说到做到。”“放心。”温砚得到他确切的回复后,便起身准备离开。他想赶在季知远回家前到,自己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如果季知远知道自己偷跑出来,而且又来了酒吧,还是见的沈焉,估计会气的头顶冒烟。想到他都觉得头大,匆匆起身要走。“我送你吧。”沈焉也从卡座上起来。“不需要。”温砚走出卡座,并不再搭理身后的男人,他的步子迈的急,将在吧台付款的沈焉甩下。但不知是自己病后初愈的原因还是怎么了,脚底一阵软绵。刚走出酒吧,还没能走到街口,眼中的一切便都开始摇晃,叫他只能顿住脚步,贴着路边的围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