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知远柔声将他叫醒:“小砚,起来了,我们进屋再睡。”温砚眯着眼,将靠在男人肩上的脑袋抬起,恍惚的点点头。深夜里,室外的风吹过来,有点凉。季知远一手提着行李,一手揽住温砚,匆匆往别墅里走。温砚迷迷糊糊的,低头看着脚下带着水汽的草坪。进了屋,季知远就把他抱上床,让他能安稳的睡。在回来之前,他就拜托了国外的好友找时工把别墅的卫生打扫一下,并且铺上了新的床单被罩。这样,他们一到,就能有落脚的地方。这一觉,温砚睡得很舒坦,醒来的时候,床边的时钟恰好指向九点半。刚刚好,他连时差都不必倒。身边的男人还在睡,呼吸声绵长。他轻手轻脚的将压在自己腰上的大手挪开,翻身下床,迫不及待的想要逛逛这栋屋子。床边贴心的放着一双居家拖鞋。不过码数稍稍大了一点,大概是季知远的拖鞋。温砚将鞋穿上,床边铺着复古样式的地毯,恰好能消除鞋底和地板摩擦的噪音。屋子的整体风格和卧室一样,简约大方,挑不出哪里不好,但温砚却总觉得冷冰冰的。和他第一次见到季知远在国内的那栋别墅是全然不同的体验。这里给他的感觉,就好像是流水线上生产出的房子,所有的格局设计都不像是出自季知远个人的手笔,墙上挂着的画,一看就是一些随处可见的装饰画。总之就是,没什么内容,也没什么特别的。每一处窗户的帘子还都是黑色,温砚看着很是压抑,走向客厅那扇大大的落地窗前,将厚重的黑色窗帘拉开。并不见太阳。是个阴雨天。黑色的窗帘拉开,是灰色的天。莫名死气沉沉。只有园里那块草坪上的嫩草,挂着新绿和水珠,显得有活力一点。无好景可赏,温砚只好去厨房,准备觅点食。他记得季知远和他提过,有让时工给冰箱添点食材。一打开冰箱,有一篮的蔬果和一盒鸡蛋,还有一些牛奶和果汁。一看就都是新添置的。下层一罐只装着一半的剁辣椒在这一圈里,显得格外突出。温砚伸手,将玻璃罐拿出来。罐子上的包装写的是“peanutbutter”。温砚认得,是花生酱的意思。但罐子里装的却是红彤彤的辣椒,可见大概是季知远自己做的。历经快三年的光阴,这瓶被遗忘辣椒酱仍旧坚强的没有发霉。他拿着辣椒罐,站在敞开的冰箱门前发呆。身后蓦地传来熟悉的声音:“醒了怎么不叫我,自己跑出来,饿了?”温砚闻声,缓过神来,扭头。身后的男人穿着黑色长袖睡衣,脑袋上立着几根呆毛,缓缓走到他跟前,看了眼冰箱:“有鸡蛋也有牛奶,早餐我们随便煮点吃,等会去外面吃午餐。”他问着,惺忪的眼瞥到了温砚手中的那罐辣椒。觉得眼熟,像是想起些什么:“噢,这个还在啊,我之前想带回国的,结果后来忘了。”“这是你自己做的吗?”“嗯,这是我做过最好吃的一罐辣椒,舍不得扔了。”“你在国外就吃辣椒啊。”“有时候忙,辣椒拌点主食,简单又方便。”季知远回答,将温砚手中的罐子握在了自己手中。冰凉的玻璃贴着手心,蒸发出水汽。“你总是这样吃吗?怎么不去外头买点吃的。”温砚抬眸看他,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身体素质这么强的季某人,这两年体检都显示胃有问题。“有空的时候还是会做点菜的,我不爱吃洋人餐,不是土豆就是奶酪的,腻得慌。”季知远将罐子放进洗手池,顺带着洗了洗手。准备煮点早餐。流水声“哗啦啦”,温砚缓缓走过去,从男人身后圈住他的窄腰。“怎么了?”“在想你是不是因为想吃中餐才回国的。”温砚语气幽幽。季知远被他逗笑:“这占了一小部分的原因。”“那还有一大部分呢?”温砚撇嘴,追问着。“你说呢?”“我怎么会知道。”他小声嘟囔。季知远握住腰前的如葱白般的手:“因为你。出国是因为你,回国也是。”温砚听着,不免有些不解。为什么出国也是为了他?“为什么都是因为我?”“因为那时候天真的想逃到国外去就不喜欢你了,后来回国也是天真的以为自己已经可以不喜欢你了。”男人侧过颈,偏眸望着身后,温砚近在咫尺的脸蛋。“所以你一直不联系我,也不回国,是想躲着我?”温砚回想着,总觉得这个“躲”,似乎还可以再往前追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