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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第1页）

没想到的，段夫人和唐九金的情绪又一次齐齐失控。

这一次九金不是假装了，她真的憋了好久，一提起红扁她就觉得难受。毕竟是相处了三年的人，还是整个道观里唯一不打她的人，她们以前还说好，要一起骗吃骗喝。可是就像刚才段子七在马车上说的那样，就连她也没办法保证那晚红扁究竟是无心还是故意。如果当真是无心，为什么玄机姑姑没回来时，陈韪想染指她，红扁却没有阻止呢？她明明知道了，也分明看到了，却选择了旁观……

九金没什么博大伟岸的胸怀，只要一想到这些，便总会觉得心里头有了疙瘩，无法再和红扁若无其事地相处下去了。

这一次段子七无力劝阻，最好她们俩哭啊哭啊，哭到累了，然后大家一起洗洗睡下吧。

只是没想到的事，深得她家小姐真传的落凤忽然杀出，居然提议说为了庆祝九金安然无恙回府，也为了让九金忘掉那些不愉快的事，不如召集全府上下大家一起饮酒狂欢一下。没有意外的，段夫人自然是同意了。诸如这类的狂欢，子七原来还是挺喜欢的，以前每次爹出远门的第一天，段府上下都会这样热闹一次，因为当家主事的走了，大伙都可以无法无天了。他还能顺便叫一堆人回来打马吊，这种时候，娘非但不会说他玩物丧志，还会一起参与。

可是……今天他一点都提不起兴趣。

偏偏他越是想睡，他娘就越是想要他参与，为了构建和谐兄妹爱，她算是不惜一切代价了。段子七很无奈地坐在院子里，周围很吵，家丁丫鬟们闹成一团，他却觉得好凄凉。

&ldo;九金，你不觉得夜深露重，更适合安寝吗？&rdo;仰头望着那一轮明月，子七很无力地问着身旁的九金。

她却完全答非所问，很豪慡地塞了个酒盅给他，&ldo;死后自会长眠，生时何必贪睡。我们来喝交杯酒吧，上回没有来得及喝，好可惜喏。喝完，就可以入洞房了。&rdo;

&ldo;……你今晚好有诗性。&rdo;他果然是好累，累到连逗她的力气都没了。

&ldo;湿性？&rdo;好害羞喏，她家七哥哥的口味总是那么重，讲话总是那么赤裸裸。

&ldo;诗性好啊，我们家九金居然会作诗了。喝酒的时候，一定要吟诗助兴的，九金，别理他，他只懂得那些个马吊牌，还有那些个尸体，没有浪漫感的男人。娘来陪你对诗。&rdo;

&ldo;那我做拿手了。我姑姑可是以诗闻名的呀，我怎么能逊色。&rdo;原来是这个&ldo;诗&rdo;哦，终于有拿得出手的东西了，九金很激动地站起身，一脚踏在了椅子上，挥了挥袖子，故作哀愁地说道：&ldo;夜半窗边春猫叫，妹叫哥哥把烛吹。&rdo;

&ldo;噗……&rdo;喝进嘴里的酒，被子七喷了出来，脸也跟着涨红了。这绝对是挑逗，绝对是暗示，他这不知检点的妹妹居然在邀请他夜半去她房里把烛吹。黑灯瞎火，孤男寡女，干柴烈火，春光无限……实在诱他无限遐想。

&ldo;好诗好诗！&rdo;段夫人带着三分醉意，鼓掌喝采，也吟了起来，&ldo;临睡衣衫半解妆，虚掩闺窗等情郎。&rdo;

&ldo;娘……端庄端庄。&rdo;这要是让他爹听到了，一家子都不得好死啊。

&ldo;别打岔，九金，到你了！&rdo;

他娘酒品很差劲，子七很无奈，只好期盼九金能稍显收敛点。

结果，她仰头皱眉哀怨地看着月儿，闭上眼，由着徐徐晚风吹乱她的发，看起来感触良多地叹语：&ldo;哎……风吹裤衩毛飞扬……哎，风中凌乱啊。&rdo;

&ldo;好！子七，明天给我挥毫写下来，裱框，挂中堂！等你爹回来，让他好好鉴赏！&rdo;

子七半眯着眸子，懒懒地牵起嘴角，无言以对。顷刻间，他觉得天地是要变色了，星空都黯淡了，段府是没法待了，日子也没法过了。不是他死，就是唐九金死。如他这般风华正茂怎能去死，还是凌虐死唐九金吧……

第八章

长安郊外的小树林里，围聚着一堆人，到处都是七嘴八舌的议论声。人群的中心点，有一个少妇正拉着一个年轻人吵架。实在很嘈杂，比起市集有过之而无不及，九金很是佩服地看着她家七哥哥，居然可以无视所有吵闹那么投入地验着面前的尸体，那表情实在好专注好诱人，难怪会吸引来那么多闲来无事的姑娘家。

&ldo;按尸体的僵硬程度来说，死了六个时辰以上了。瞳孔扩张，指甲有断裂的痕迹，身上有多处淤痕，应该是被暴打而死。&rdo;

&ldo;哦哦，那这些腊肉是？&rdo;九金兴致盎然地蹲下身子，正经地跟子七讨论起案情。

子七皱着眉，打量了眼那些腊肉的排列位置，&ldo;可能是偷了腊肉，被人抓到暴打了一顿后，还没有死，一直挣扎到这里的时候，才终于不支倒地，所以这里周围没有其他人的脚印。凶手应该是家离这不远又刚好最近在晒腊肉的人。&rdo;

&ldo;王阿三！七爷都这么说了，我看你还怎么抵赖。这附近人家都是到腊月才开始晒腊肉的，只有你不同，你家是卖腊肉的一年四季都会晒！&rdo;那个少妇开始得理不饶人，紧拉着年轻人的衣裳叫喊，&ldo;你是看我这孤儿寡母的好欺负是不是，把我的狗赔给我！我们一家老小全靠它看门，你就这么狠心地打死了它，赔给我！不然我天天赖你家，吃你的、用你的！&rdo;

子七接过九金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懒懒地飘了眼面前争吵不休的那两人，打算找裴澄踢场蹴鞠轻松一下，这样天天义务劳动也是很累人的。

&ldo;哇哇哇！七哥哥你好厉害哦，前天是一头自己难产而死的猪，昨天是一只太过疯狂自己撞树上死掉的牛，今天又是被人打死的狗。你真的好厉害哦，即使对禽兽也是那么的了解，我好仰慕你哦。&rdo;九金尾随在他身后，眼中不停闪烁出崇拜的光芒。

子七反射性地往后退了一大步，皱眉嗤哼：&ldo;你到底是不是女人，为什么每次看见尸体，你总能莫名地兴奋？&rdo;他已经无聊到把所有仵作的活都抢了，连这堆莫明其妙地尸体都抢来验，衣裳都不知道弄脏多少件了，为什么还是折磨不了她？

原本，子七觉得，但凡女人见到尸体总会上吐下泻、食欲不振，然而唐九金绝对是个例外。她非但特别兴奋，食欲还愈发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