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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第1页）

不过，关于以承认事实上的&ldo;三位一体&rdo;为释蒋前提的问题，很快也就变得不必要了。23日晚，经过政治局会议的反复讨论，中共中央致电通知西安方面称，为便于争取南京以及其他地方势力，他们希望暂时不要公开西北&ldo;三位一体&rdo;的军政组织形式。接到这封电报后，张学良、杨虎城很快就通过周恩来致电中共中央，提出：&ldo;在宋子文、宋美龄担保下，蒋如下令停战撤兵，允许回南京后实行我们提出的六项条件（见23日12时电），是否可放蒋回宁？&rdo;周同时告诉中共中央说：&ldo;张、杨、宋都急望此事速成&rdo;。在这里，张学良显然放弃了当日白天谈判中曾提出过的三项前提条件：把&ldo;与蒋直接讨论各项问题（即六项条件）&rdo;，要蒋当面允诺，改成了只要两宋担保即可；把先撤兵、先放人（爱国七领袖），改成了只要蒋下令撤兵即可；把要蒋承认西北三位一体的军事政治组织一条根本取消，只要两宋允诺实现六条即可。看来，两宋在谈判过程中充分合作的态度，再加上中共中央的这封电报，促使军人出身的张学良决心不再拘泥于细节。毕竟，和平契机正处于稍纵即逝的关键时刻，[46]既然蒋夫人和蒋姻亲都已担保蒋定会接受六项条件，还有什么必要纠缠于一些具体的和平形式呢？

24日，蒋就23日宋子文转述西安方面之六项要求，具体&ldo;答复张&rdo;，保证：（子）下令东路军退出潼关以东，中央军决离开西北。

（丑）委托孔、宋为行政院正副院长。责孔、宋与张商组府名单。蒋决令何应钦出洋，朱绍良及中央人员离开陕甘。

（寅）蒋先回京，后释放爱国七领袖。

（卯）联红容共，蒋主张为对外，现在红军苏区仍不变，经过张暗中接济红军俟抗战起再联合行动，改番号。

（辰）蒋意开国民大会。

（巳）他主张联俄联英美。[47]只要与西安方面前提六条略加对照，即可看出，除西安所提第四条&ldo;释放政治犯，保障民主权利&rdo;一条，蒋改为&ldo;释放爱国七领袖&rdo;；第五条&ldo;召开各党各派各界各军救国会议&rdo;一条，蒋改为&ldo;开国民大会&rdo;外，其他各条，蒋已一一承诺。

有了蒋的&ldo;答复&rdo;，25日上午，周恩来、张学良、杨虎城与宋子文、宋美龄顺利地进行了最后的商谈。据周恩来当日报告，根据蒋的&ldo;答复&rdo;意见，双方&ldo;谈判结果&rdo;如下：（子）孔、宋组院，宋负绝对责任，保证组织满人意政府，肃清亲日派。

（丑）撤兵及调胡宗南等中央军离西北，两宋负绝对责任。蒋鼎文已携蒋手令停战撤兵（现前队已退）。

（寅）蒋允许归后释放爱国领袖，我们可先发表，宋负责释放。

（卯）目前苏维埃、红军仍旧。两宋担保蒋确停止剿共，并可经张接济（宋担保我与张商定多少即给多少）。三个月后抗战发动，红军再改番号，统一指挥，联合行动。

（辰）宋表示不开国民代表大会，先开国民党会，开放政权，然后再召集各党各派救国会议。蒋表示三个月后改组国民党。

（巳）宋答应一切政治犯分批释放，与孙夫人商办法。

（午）抗战发动，共产党公开。

（未）外交政策：联俄，与英、美、法联络。[48]比较23日蒋&ldo;答复&rdo;之六条，可知最后谈判的结果与蒋之承诺基本一致。而且，宋子文还主动地把蒋的&ldo;开国民大会&rdo;，改成了开&ldo;各党各派救国会议&rdo;，并增加了释放政治犯和共产党公开两条，西安方面的收获可以说超过预想的结果。而上午谈判后，蒋介石更接见了周恩来，在肯定&ldo;由宋、宋、张全权代表他&rdo;解决一切的同时，明确表示欢迎周去南京谈判关于&ldo;停止剿共，联红抗日，统一中国，受他指挥&rdo;的问题。[49]一切的一切都表明，蒋介石已经承诺接受张学良的各项基本政治主张，只待回南京逐项落实了。至此，张学良发动的西安事变可算得上是大功告成了。

以己之心，度人之腹，张学良亦本着&ldo;言必信，行必果&rdo;的信念，踏上了送蒋返宁，&ldo;束身归罪&rdo;的道路。即使在南京军委最高军事法庭上，他仍旧慷慨陈词，声称除了违犯纪律、损害领袖尊严外，&ldo;我们的主张，我不觉得是错误的&rdo;。[50]其被判刑前夕，还满怀信心地给毛泽东写信道：&ldo;弟在此尽力奋斗，虽多困难，尚可顺利，俟二三日把政（改）府（事）做完，几天即回&rdo;。[51]即使判刑之后，他仍旧相信此不过蒋为环境所困不得不搞的&ldo;官样文章&rdo;，因而仍不无自豪地宣称：&ldo;&lso;双十二&rso;事件是我们国家存亡绝续的分野&rdo;，&ldo;抗日复土的责任，已经加在我们的肩头了！&rdo;自信他不会有什么危险，必会与东北军将士共同奋斗。[52]甚至在最终得知他将再无回陕可能之后，他也还是一度相信：蒋&ldo;谅亦必有为难处&rdo;，因&ldo;委座另嘱，彼决不负我等，亦必使我等之目的可达，但时间问题耳&rdo;，故&ldo;此事仍有转环办法&rdo;。[53]张学良再没有能够得到自由。但是，事实证明，蒋介石大体上也没有食言。除了改组政府和令中央军离开西北这两点事实上难以实现以外，蒋在西安所承诺的条件也大都陆续得到了落实。内战停止了，联红容共实行了，上海救国会的爱国领袖释放了，召集国民大会的相关法令颁布了，谋求与苏联合作的外交谈判也切实进行了，甚至张学良和他的东北同胞期望的对日抗战，也在事变结束半年之后迅速开始了。因此，可以毫不含糊地说，张学良虽然身陷囹圄，然而他的目的基本上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