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茉雪梳着短发,画了得体的妆容,她的身材保持得很好,让人看不出年纪。
随着她走过来,洛思微微微皱了下眉头,往后拉了下椅子,齐茉雪身上喷了香水,有点呛人。她对味道非常敏感,让她的鼻子不太舒服。
齐茉雪落座,她娴熟地把服务员叫过来,要了一杯生椰拿铁,还问洛思微和倪湘:“你们要喝什么?我请你们。”
倪湘摇了摇头,洛思微向服务员要了一杯白水。
洛思微简单说明了他们的来意,一听说是警方想要问红叶养老院的事,齐茉雪的眉头就皱起来。她的眉心处显现出了一道悬针纹:“你们想问养老院的事?都关了好几年了啊。”
“我们在寻访之中得知,你曾经接手过养老院。”洛思微道,“我想查阅一下,当年养老院的老人名册。”
齐茉雪有些心不在焉地低头玩着手:“那家养老院里的东西能够清理的全部都清理了。至于名册什么的,也许当年有?不过我后来卖废品把很多东西都处理掉了,现在再问我,我也不清楚。”
说到这里,服务员端了咖啡过来,齐茉雪喝了一口,抬头道:“而且,这么久了,你们警方要查这些做什么?你要我配合调查,我也有知情权的吧?”
“警方目前调查的案件中有一位受害人和养老院有关系。”洛思微还不死心,继续追问齐茉雪,“养老院其他的相关资料呢,你这里还了解一些什么?比如里面护工的联系方式,财务报表……”
“警官,养老院当年的一切注销流程都是按照规定办理的。”齐茉雪端着咖啡杯,轻轻摇了摇头,“资料早就卖掉了,我手机也换过了,那些东西我真的都没留着。”
洛思微问:“那养老院关闭以后,那些老人们去了哪里?”
齐茉雪道:“我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我把养老院清空,门锁了,几天以后我再去,那地方就空了。随后我去走完了注销的流程。”
洛思微问:“你对其中老人的名字有印象吗?比如乔相君。”
齐茉雪听得专注,她的眼皮似乎轻微地跳了一下,随后她摇头:“不认识。在我的眼里,那些老人们都差不多,我甚至都分不清谁是谁。”
洛思微还不死心地追问:“你知不知道他们从养老院离开以后的具体去向……”
齐茉雪摇摇头:“这么多年过去了,就算是当时有什么打算,也早就变化了吧。”
说到这里,她顿住了,目光落在自己手中的咖啡杯上,随后她涂了口红的嘴唇张开:“我的那段经历,太令人讨厌了。”
她的言语和态度之中,毫不掩饰自己对老人们和养老院的厌恶。
看她不配合,洛思微还没说什么,旁边在记录的倪湘忍不住了,她在刚才听了工作人员讲了红叶养老院的故事,就对这位女白领的印象很不好。此时又听她这么说,倪湘有些不客气地质问齐茉雪:“你接管过养老院,做了全套的注销流程,怎么可能什么都不清楚?”
齐茉雪也没急,抬头看向倪湘,她反问她:“警官,你会保留着几年前的,你不想看到的东西吗?
不等倪湘回答,齐茉雪放下了咖啡杯道:“你们或许不知道,这家养老院于我而言意味着什么。当年我爸重病,我因为回国的事情,和我老公闹得很不愉快。我是离了婚,独自从国外回来。我爸爸的临终遗言是让我接管这家养老院,可是当我拉着行李箱,走到养老院时,看到的是一幅烂摊子……”
说到这里,她似乎在回忆着当时养老院的惨状:“水电费欠了很久,年老失修的房子,几乎都是危房。只要一下雨,里面就漏水,全部的桶和盆子拿过来接着都不够。所有的地方都有奇怪的味道,是霉烂和死人的味道。”
“很多老人生了病,也没被送去医院治疗,就拿着药自己瞎吃,躺在床上等死。他们之间还会互相传染,那些护工的工资拖欠,半年没结了。有时候没钱买菜,他们就去菜场扫地,捡那些菜农扔掉不要的白菜叶子,回来用清水煮一煮。总之,这家养老院倒闭关闭是最好的选择。”
倪湘板起脸来严肃道:“不管情况怎样,你作为养老院的负责人,也应该做好各种的善后工作,把老人们安顿好。你当初赶了人,现在又推说没有任何的资料。希望你配合我们警方的工作!”
似乎是因为倪湘指责她不负责惹怒了她。
“我要是有资料,拿给你们多么简单,还要在这里和你们费口舌解释?”齐茉雪看了倪湘一眼,加重了语气,“而且小姑娘,不要站着说话不腰疼,我并没有不负责。我想过办法,让养老院改制,我希望它能够再活过来,让老人们继续住下去。可它就像是一个全身衰竭病入膏肓的老人,不是吃点药就能够好起来的。”
“在做出破产决定以后,我用自己的积蓄去填了大部分的窟窿,去还了贷款,付了所有员工的工资,把人遣散回家。我还提前做好了通知,一个一个帮老人们联络家人,我去联系了社会救助院,拉走了符合条件的老人。我不欠他们什么。至于其他的,再管他们已经超过了我的能力。”
她的话表明自己对此已经仁至义尽。
倪湘还是不能理解道:“可这家养老院是你父母的心血啊。社区的人员说,他们和其中的很多老人都是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