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大的汗水从陈君砚额头上掉下来,打在地上的泥土里。他涩然道:&ldo;……是,谢小姐处罚。&rdo;
他终是留了一手,他最怕的不是老鼠,而是吃过人的老鼠,同他一起被拐的小孩没熬过去,半夜死在床上,早上被人发现的时候,耳朵跟脚趾头都被老鼠啃掉了,老鼠是他打死的,也许是吃过人肉的缘故,两只眼睛都是红的。
到底是曲老大的女儿,就算住在宅子里从来没出去过,折磨人的手法却无师自通。陈君砚一边想,一边双手撑地,慢慢直起身来。
抬起头的一瞬间,他看见一抹殷红。
大雪隆冬,院子里除了一棵梅树,其他都凋敝了。宁宁站在他面前,身后病枝崎岖,红梅点点,她将套着白手套的手伸到他面前,修长指间捻着一块同样雪白的点心,只在最中间用红笔点了一点,宛若美人额上的朱砂痣。
&ldo;你真以为我会拿老鼠给你吃吗?&rdo;宁宁露出一副&ldo;你不嫌脏,我还嫌脏呢&rdo;的表情,随手将糕点掰开,&ldo;看,是豆沙馅的。&rdo;
说完她将一半塞嘴里,另一半递给他。
陈君砚犹犹豫豫的接过点心,王妈一直盯着他的手,他顿时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最后一咬牙,将点心塞进衣里,说:&ldo;这么好的东西,我带回去慢慢吃。&rdo;
&ldo;是要给上次那个小姑娘吃吗?&rdo;宁宁冷不丁问。
陈君砚又惊出了一头冷汗,急忙撇清关系:&ldo;她做出那样罪大恶极的事情,我恨不得亲手杀了她给小姐出气,哪还会特地带东西给她吃。&rdo;
宁宁眨了眨眼睛:&ldo;我还以为你们关系很好呢。&rdo;
&ldo;我跟她不熟,只是一块学的戏法,彼此知道个名字。&rdo;陈君砚继续撇清关系。
宁宁哦了一声:&ldo;她叫什么名字?&rdo;
&ldo;李秀兰。&rdo;陈君砚答道。
这下女主角的名字也确定了,宁宁看了王妈一眼,王妈端着点心盘走过来,宁宁接过盘子,转身递给陈君砚:&ldo;拿去,跟李秀兰分着吃吧。&rdo;
陈君砚抱着点心,心事重重的离开,他一走,宁宁转头就问:&ldo;爸爸呢?&rdo;
她是不能踏出屋门的,一步也不行,能够自由进出内外的只有王妈,但她想见曲老大也很简单,只听她说:&ldo;替我告诉他,我想他了。&rdo;
没过两小时,曲老大就重新出现在她面前。
他还特地换了一身衣服,以便掩饰身上的淡淡血腥味。
我鼻子失灵了,不!我根本没有鼻子!宁宁一边自我催眠,一边问他:&ldo;爸爸,你是开马戏团的吗?&rdo;
曲老大目光一凝:&ldo;谁告诉你的?&rdo;
宁宁是猜的,片名《民国马戏团》,男女主角又都在这,还每个都一身杂技的本领,很容易联想到这个结果,她拉住曲老大的手说:&ldo;这你别管,总之你明天再叫人来。&rdo;
曲老大眨了眨眼睛:&ldo;怎么?你很喜欢看杂技吗?&rdo;
&ldo;对啊。&rdo;宁宁睁着眼睛说瞎话,她明明是个宁可看广告也不看杂技频道的人,这会儿却一副对杂技如痴如醉的样子,&ldo;我太喜欢看杂技了,你那还有没有人?叫他们都来,一样一样表演给我看!&rdo;
她要亲眼看看,曲老大手里的马戏团是什么样子,然后去伪存真,去粗取精,由此及彼,由表及里……总之她一定要搞清楚《民国马戏团》这部片子到底是恋爱片,文艺片,悬疑片,剧情片,还是一部记录马戏团如何运转的纪录片!
……跪求不是恐怖片啊!
第7章蜘蛛之丝【修虫】
对马戏团的成员来说,这是一个机会,一个让他们脱离苦海的机会。
另:苦海的名字叫做曲老大。
这个阴险,狡诈,狠毒,毫无人性的家伙,只有在他女儿面前才会披上一件名叫慈父的外衣,从禽兽变成衣冠禽兽。
&ldo;彻底脱离苦海是不可能的。&rdo;一个刚刚表演回来的少年叹息,&ldo;但在小姐目光所及之处,就是一方净土。&rdo;
于是,竞争开始了。
外貌上最有优势的陈君砚,成为了第一个遇难对象。他夜晚睡到一半,忽然被人拿被子一蒙,然后劈头盖脸一阵猛打,还专门招呼脸,第二天他肿着半边脸列队,曲老大慢悠悠在队列前走过,右手的鞭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在左手手心里,路过陈君砚面前时,忽然停下脚步,鞭稍抬起他的下巴,淡淡问道:&ldo;你们打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