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本买卖。
有多小?
言语会骗人,周身的气度可不会。姚芙不动声色地打量他一圈,直观的感受到他一举一动中彰显着与旁人不同的矜贵,这样的人,家境必然非富即贵。
准备了一肚子的话立马咽回去。
她觉得,这个红娘还是不做了吧。
豪门深似海。
南诗可不受这份罪。
陈嘉佑背脊弯曲,胳膊肘抵在大腿上,低头端详桌上的棋盘,表情冷淡,眼皮恹恹地耷拉着,同样没什么交流的欲望。
过一会,他打开相思木棋罐,指尖捻起一枚白棋,果断落下,死局立马被盘活,场面彻底扭转。
南诗跟着上菜的服务生一起进门,率先看到坐在沙发上的陈嘉佑。
他正在自我对弈,指尖夹着一枚白棋,略一思忖,果断落子,攻势迅猛,切断了黑子的退路。一棋定胜负。
南诗透过一盘棋看穿陈嘉佑隐藏在皮囊之下的狠厉与暴虐,心尖狠狠发颤。那种兔子见了恶狼的恐惧感慢慢爬上背脊,让她情不自禁地撤退一步,不小心撞到墙上的装饰物,发出的细碎声被震耳欲聋的歌声和说话声掩盖。
满屋的人,只有陈嘉佑注意到这点儿微不足道的动静,回了头,待看清来人,他散漫的目光瞬间收缩,变成锐利的刀子刺入她的胸口,紧跟着,背脊挺直,有起身的征兆。
似是,张开血盆大口、蓄势待发的兽。
视线交汇的一刹那,时间和喧嚣一并停止,空气中漂浮着浓浓的硝烟味,火花四溅,连同内心的不见光处也被照的亮堂堂的,南诗也不知道慌什么,果断扭过脸,迈步往姚芙那儿走。
娱乐区的面积不小,可人一下子都挤在这儿,南诗无从下脚,犹豫要不要回饭桌前等着。陈嘉佑先起身,绕了一大圈,从另一侧不与她碰面的小道离开,反手关了房门。
几分钟之后,众人落座。
服务员送上牛奶和果汁,南诗才反应过来他刚刚做什么去了。
一旦涉及工作的饭局,必然少不了酒,喝醉了,什么都好说。她已经习惯了,偶尔还会帮同行的女同事们挡一挡,倒是第一回碰上可以不沾酒的应酬。
南诗不免动容,越过桌子,轻飘飘地扫他一眼。
大概是高中时练就的本事还在,一两秒的事儿,他的样子就彻底印在了脑海里。尤其一双深邃沉静的黑眸,仿佛有万千繁星闪烁,真是,看狗都深情。
南诗莫名觉得嗓子发干,知道姚芙怀孕不能喝酒,示意坐在斜对面的人递两瓶果汁。
对方会错意,拿了两瓶牛奶。
姚芙看到,及时制止:“要果汁,你诗诗姐不喝牛奶。”
对方赶紧换了瓶子,关切地询问:“过敏?”
“不是,”南诗说了声谢谢,“不爱喝。”
这话一撂。
陈嘉佑话头也跟着一顿,眸光晦涩,攥着筷子的力道一紧。
汤家明纳闷:“陈队?”
陈嘉佑怅然回神,嗓音发哑:“说到哪儿了?”
“您退役之后的计划。”
陈嘉佑将面前没开封的牛奶放去一旁,自顾自倒杯酒:“先休息一阵子吧,找个疗养院养一养身体,打比赛这些年,落下不少伤,一到阴雨天,关节就疼的厉害。”
他不甚在意地开玩笑:“我可不想这么早拄拐。”
冰球运动员平均退役年龄在二十八岁到三十岁,如果陈嘉佑不是放心不下队伍,更早些年就选择退役了。他此刻语气轻巧,身体落下的伤痛和承担的心理压力只有自个儿知晓。
几杯酒下肚,汤家明问起他选择进入国家队的初衷。
陈嘉佑目光聚焦在南诗身上。
朦胧的灯光洒落,仿佛是岁月独独为她开了滤镜,历经千帆,她仍美的不可方物,带着独一份的清纯和坚韧,蛮不讲理地闯入他的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