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烁品了品这三个字,倏然笑了声。
陈嘉佑不明所以:“?”
季烁喟叹:“在校冰球队训练的日子犹在昨日,一转头,竟然是要奔三的人了。还记不记得,你,我,贺然,三个人在集训期间,大半夜跑出去吃烧烤,被教练逮个正着。”
“嗯,记得,”陈嘉佑暂时放下手机,拿筷子夹烫熟的羊肉,哑着嗓子笑,“一大份烧烤,你请的客,结果一串没吃上,被教练打包回去和其他人分了。”
他们三个因为私自离开训练基地,在走廊罚站一整晚,第二天又当着所有人的面儿做检讨。
往事历历在目,只是人已不再少年。
曾经并肩作战的这一批人,如今仅剩下家住在景川市的他们三个偶尔还能见一见,但联系也没从前那么紧密了。
贺然在国企上班,年前十二月结婚,这才蜜月回来没几天,老婆就怀了。
陈嘉佑是最难约的那个,一年到头,不是在比赛,就是在去比赛的途中,一到休息期直接人间蒸发,相比之下,季烁这个选择继承家业的孤家寡人显得很是游手好闲。
“你退役之后应该能清闲了吧?”
季烁兴冲冲地规划:“哥们儿带你去海岛冲浪。”
陈嘉佑嗓子疼,不想说话,干脆装没听见,闷头吃饭,时不时扫一眼手机。
季烁自顾自畅想大半天,话锋一转:“你在‘御墅临枫’的那套别墅有人来问了,我帮你操心盯着点,签合同的时候再联系你。”
陈嘉佑咽下菠菜,嗓子被钝刀刮过一样疼,根本品不出滋味。他没了食欲,放下筷子,喝了口牛奶:“谢了。”
“客气什么。”他吐槽:“你真是够怪的,学校附近这套公寓面积小,地段偏僻,平时出行也不方便,结果你一待就不挪窝了。”
还把这房子捯饬的像个公主屋。
桌腿上绑着褪色的彩带,墙面上粘过气球的痕迹也不重新粉刷,书房特地改装成玩具屋。陈嘉佑一年到头不在家里待几天,非要固执的定时定点更换柜子里的零食和饮料,仿佛在等待某个随时会归来的人。
陈嘉佑不冷不淡地道:“住习惯了,懒得搬。”
“……”
这话骗不了他。
季烁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
当年陈嘉佑和南诗分手的消息并没有在学校里传开,时间一长,就更无人问津了。在季烁他们这帮人眼里,不过是短短几个月的恋爱,难受一阵便也过去了,没想到陈嘉佑一直念念不忘到现在,整个人完全变了一个样儿,沉默寡言,肉眼可见的孤独落寞。
季烁怂恿过陈嘉佑去追回来,但他什么都没说,一口气闷了白酒,醉意上头,捂着脸,无声地掉眼泪。
那是他第一回露出这么崩溃的神态,笔挺的背脊弯下去,浑身的t?傲气散尽,让人不忍多看。
从此之后,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是他的伤,不敢再提了。
一晃多年过去,陈嘉佑仍旧是这死出,不提及,不放下。摆明了要和这个“情劫”死磕。
人的生命怎么能全部耗费在缅怀过去这件事上,季烁总想找个机会劝一劝他往前看,但一对上他颓然的样子,满腹的劝慰一个字儿也蹦不出来了。
劝人生,劝人死,唯独情之一字无法渡。
季烁果断放弃,沉浸式享受火锅。
陈嘉佑大病一场,烧还没退,肚子里空空如也,没忍住,又夹了一块肉,吹了吹热气,将要塞进嘴里时,一旁的手机屏幕恰巧亮起——
机票预约成功的通知。
后天的早班机。
景川市飞往昌苏市。
升温
出发当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碧空如洗,微风和煦。
市中心公路上车流不息,南诗提前出门,还是没能避开早高峰,比梁瑶晚到一步。
梁瑶的表姐和表姐夫还没离开,专程在这儿等着南诗,一见她下车,殷勤的上前帮忙拿行李,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希望出门在外,领导能费心多多照料一下梁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