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隆大饭店的主营业务是高端私宴,服务顶级,价格不菲,承接的生意来自各大世家权贵,能来昌隆出席某一场宴会,都是一种身份的彰显。
日常餐食实行的是持卡预约制,对就餐客人的隐私严格保密。在燕都,很多人把拥有一张昌隆的VIp卡看作是奋斗目标。
宋家的重要宴会,昌隆是不二选择,昌隆甚至为宋家保留了专属宴会厅,只对宋家开放,任何时候都不需要提前预定。昌隆清楚宋家春节家宴的规格要求,宋祺营只需要与餐厅负责人做基本流程的核对就好。
家宴晚上六点准时开始,嫡系几房连同媳妇儿、女婿、小孩子,坐了四桌。旁系冗杂,这样的家宴一年只有一次,谁都不愿错过,族谱上五代以内的都想来,宋祺营是个好说话的人,不是过分的远房都允许来。可光是和宋辞同辈的,就有26个兄弟姐妹,老老少少几辈人,足足坐了十桌。
郎晴是最后到的,老太太牵着谢铭旸的手,身后错半步跟着宋辞和季昀礼。几个人一同从老宅出发,坐的是季昀礼的车,小杨代替了老太太的专属司机。
“到什么时候,奶奶眼中,永远只有长房。”
九姐宋樱,十姐宋露和从前一样,嫉妒奶奶对宋辞的偏爱,任何场合都不忘嘀嘀咕咕。
“十三的魔力你不懂,季二公子样貌、家世、能力,没哪样是不出众的,这么年轻有位,什么样的女人娶不到,偏偏就喜欢咱们家十三。”
“所以,十三的魔力到底在哪?因她她长的好看?还是她纸老虎般的掌权人身份?”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停不下来的揶揄讽刺。口舌之争上,五婶江茗之前在宋庆忻的葬礼晚宴上是吃过亏的,事情也因十小姐宋露而起。今天是春节团圆,若是再争起来,老太太面前,更是只有吃亏的份儿。
“你们两个但凡长点儿脑子,也不至于活在别人的阴影下。”
宋露转头看着江茗,拧着眉道:“妈,您是长辈,还怕了她个小丫头不成?”
江茗无奈轻嗤一声:“小丫头?别的不说,你能看出这小丫头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吗?就连个情绪起伏都没有的小丫头,十个你也没她一个城府深。”
宋露还想说什么,江茗蹙着眉,递了个眼色。今晚四房,五房坐在一起,五房一直都是宋华瑾这边的。四房宋祺瑞夫妇少言寡语,却一直偏向长房,指不定哪句话就会传到宋辞耳中。
五房不再言语,老四宋祺瑞才缓慢开口,非得教训一下自己的女儿不可了,九小姐宋樱没太多心机,大多是姐妹之间的嫉妒之心罢了,最近这大半年,和十小姐宋露走的近,不排除被五房利用。
“小九,爸爸妈妈是怎么教育你的?看人就只看表面的光鲜,和站在哪个位置?你自小学习跳舞,哪一次拿了第一,不是因为台下十年功,嗯?”
宋樱被家里宠着长大,没怎么挨过训斥,当着一桌子人,面子上挂不住,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宋祺瑞继续说:“都是爸爸妈妈的孩子,你什么时候见过六姐和十一弟有争风吃醋的心思?大伯母去世了近20年,你大伯父和长姐又经历了这样的意外。关家外公外婆都不在了,十三日子过的这样不容易,你作为姐姐,怎不见对妹妹有多少关心?”
宋樱低着头,两根手指搅在一起,只觉无地自容。半晌,抬头对上宋祺瑞的视线:“爸爸,我。。。。。。”
五婶江茗见状,勾着笑,出来打圆场:“四哥,您别动气,小九和小十都是娇养的女儿,小女孩儿心思多,难免省点儿嫉妒,相信她们都会改正的。”
宋祺营似乎并不买账,冷言冷语道:“都是宋家的孩子,小九小十金贵着娇养,十三就得任由你们评头论足吗?小九过了这个年,28岁,小十也27了吧,都是有结婚对象准备成家的人,就这个样子到夫家去丢宋家的人?若说孩子们不懂事,那我们做家长的,有没有反思自己的教育。十三哪里做的不好,当面讲出来,别教坏孩子阳奉阴违。”
江茗尬笑,求助的眼神看着老五宋祺峻,众目睽睽之下,长幼有序,宋祺峻爱莫能助,江茗也只能憋着气,自顾自言语:“四哥说的是,大过年的,咱们别争论这些了,好好吃饭,好好吃饭。”
宋祺峻虽不言语,心下却思忖着,他的这位四哥,一直都是长房这边的,之前低调沉默,大概是一时间没从大哥去世的阴影中走出来,对宋华瑾的事情也知晓的不够清晰透彻。今天这一出,怕是意味着以后,宋辞又多了个靠山,让他不得不多几分提防。
郎晴坐在主桌,宋辞,季昀礼,谢铭旸代表长房,同坐一桌。
宋辞走到宴会厅舞台中间,说了几句开场的寒暄,话筒就交给了主持人。一百四五十人的家宴,规模堪比春晚现场,请了专门的团队表演助兴,嫡系、旁系的亲属和孩子们,也都准备了各自的节目,这也的确是在郎晴面前难得的表现机会。当然也有不少旁系是想巴结宋辞和季昀礼的。
这种场合,宋辞一向不喜欢,虚假的嘴脸,卖力的表演。她和嫡系的哥哥姐姐们都不亲近,旁系更是人都认不全。而今天,她是第一次陪同郎晴,同时又代表长房在春节的家宴上,接受各房的敬酒。
好在有季昀礼,她也不得不佩服他,四月葬礼的晚宴上,季昀礼就说过,他有办法记住宋家所有人,如今也的确做到了。
每一次见人过来主桌,他都会和宋辞耳语几句,比如:爷爷堂妹一家,左边是老大xxx,中间是小女儿xxx,右边是。。。。。。
游刃有余的季昀礼,大大方方地接受着一杯又一杯的敬酒,相比宋辞的心理性不适,他似乎饶有兴致,觥筹交错间,那笑容看不出半点儿虚情假意。
在他看来,这台下的戏,比台上的表演精彩多了,对宋家一大家族的人来说机会难得,对他和宋辞来说,又何尝不是呢?
主桌好不容易得了片刻的清闲,宋辞凑到季昀礼耳边,低声问道:“你还真记得住这么多人。”
“不下点儿功夫,怎么知道是敌是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