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既景签了字,手术
室的门又关上了。
就像当年,她爸爸也是在手术室里面抢救,她还在顾惠的肚子里没有见过那时的场景,但是听过。她想,应该就是现在这样的情况吧。
那时是孟远意执意抢救到最后一刻,现在是孟既景。
他们,都尽过力了。
咖啡送到手边,梁善摇头。
孟既景坐到她身旁,从烟盒里推了颗烟到她面前,也没有接。他把烟抿在唇间,又拿下来,反复两次后终于点燃,深深地吞吐了一口才说:「孜孜,你需要妈妈,我也需要顾姨。」
是的,她需要妈妈。
孟既景也需要顾惠,在他小时候,顾惠对他的陪伴时间比丁媛还长,胜似母子。
孟既明靠在窗边,忽然转过身去。
窗外雨急,映衬得那丝笑都是冷的,苦的。
梁善说好,问道:「如果这次手术成功了,还去上京么?」
「本来手术要去上京做,只是没来得及。」
所以,才安排孟既明去上京工作,让她跟着过去。
全都安排好了。
明天去上京是为了做手术,只是没能来得及。
明天的事,现在谁都说不好。
孟既景看着她,轻声地唤:「孜孜。」
她转过眼去,他探身细看,沉声叫道:「孟既明。」
他一叫,她就跟着看过去,眼睛里赫然一块鲜红的血块。
窗边的人快步走过来,蹲在她面前,也看见了。
梁善不肯离开,便叫了眼科的医生来看,说是结膜下的毛细血管破裂,在没有外力作用引起的情况下可能是因为精神紧张导致。
不需要特别的治疗,开了眼药水,建议冰敷,唯一的办法就是等待散瘀。
看着吓人,虽然只是半个小手指的指甲盖大小,结果医生调侃了句:「过两天更吓人,跟兔子似的,然后就好了。」
不合时宜的玩笑,又特别有效,所有人都放了心。
有时就是这样,好消息是会接踵而至的,又是一段长时间的等待后手术室的门开了。
手术成功。
用医生的话说,病人的求生意识少见的强烈,又怎么会失败呢。
术前,没人会说这样的话,连个保票都打不起。成功了,哪怕九死一生都能说得举重若轻。
也就是顾惠了吧,硬了几十年的脾气,她不想走,谁也带不走。
梁善觉得换成自己肯定不行,她没有那么坚决的意志,没有那么多的舍不得,就在刚才,她差点连自己的妈妈都舍弃掉。
如果不是孟既景坚持,她可能真的没有妈妈了。
站起来,才知道自己有多僵硬,连走路都不会。如果不是孟既明扶着她,站都站不住。
原来,她这么害怕。
原来,始终是顾惠更舍不得她,所有的努力都是妈妈做的,一直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