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岘港机场,航班已经很少,因此接机口的人也并不多,只有个别旅行社的地接人员举牌等候着。明蓝远远地就看到了南庆在工作人员的护送下走出了关口,她大步迎上前去,唤了一声他的名字,一只手伸进了他的臂弯。
南庆顺势拥住了她,嘴唇在她的耳廓附近轻轻蹭了蹭,呢喃道:“明蓝,谢谢你能来。”
她回抱住他,仰头道:“我当然会来。”
两人相拥着走出机场。
明蓝边走边侧过脸打量南庆:他的笑里有些疲惫。一个多月不见,他瘦了好多,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头发也因缺乏修剪而变得有些长了。明蓝心疼地摸了摸他唇上泛青的胡渣,说:“累了吧?今天回去早点睡,明早起来,我给你剪头发、剃胡子好吗?
“你会吗?不会让我丑得没法见人吧?”
“你放心,多丑我不嫌你难看。”她故意说些轻松的话逗他。她剪男式发型的技术还不算太差,只因为江淮行动不便,又不太愿意不相熟的外人见到他的身体状况,所以,除非是要出席什么要紧的场合,他日常的理发,通常是交给她的,久而久之,她也就剪得越来越像模像样了。只是,她不觉得有必要让南庆知道这些,怕他听了多少会有些不快。
南庆说:“这我是信的,因为我底子好,怎样都不会太丑。”
明蓝拍拍他的手背:“还真是句大实话呢!”
阿勇将他们送回到会安。明蓝亲自为他放好洗澡水,又准备好睡衣,催促他早点洗好歇下。南庆却一把搂住她,久久舍不得放手。
她羞涩地低下头,两只手不安地拨弄着他胸前的纽扣,轻声道:“傻瓜,还不困吗?早点洗好澡睡一觉,明天再聊吧。”
“我很怕你今天不来,知道吗?”他拥得她更紧。“也许,是被人放弃过太多次了,每一次与重要的人分离,就很怕重逢是久到不可期待的事。”
他的话令她心酸,她捧起他的脸庞,拇指轻轻撩过他的唇,温言道:“我在这里,我很真实,你感觉到了吗?”
“我感觉到了。”他捉住她的手,轻轻啄了一下:“我的心里,有些慌慌的,你在,我才踏实很多。”
明蓝感觉到他的情绪有些异样:“你这次回去,除了伯父过世的事,是不是还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
他的身体僵硬了一瞬,脸上的表情也凝固了几秒钟,一派讳莫如深的模样。
“是发生了一些事。”他终究没有骗她,“准确地说,有些事不是现在才有的,只是现在才浮出水面。不过,既然这些事早就发生了,如今改变不了什么,那我也没什么可做的了。明蓝,这件事我不想和你多提,至少,目前为止我不觉得有这个必要,可以吗?”
“当然可以。”她说,“但你要答应我,你要真的想开,就像你自己说的,既然早就发生了,什么也改变不了,你就无需为此再伤神,不是吗?”她拖着他的手,走到浴室门口,“好了,进去洗个澡,然后什么也不想就去睡觉。”
他点头,本已准备关门的一瞬,他忽然停住手,回头道:“明蓝,箱子等我回头自己收。”
“这又客气什么?你飞得那么累,我帮你吧。”
他愣了愣,道:“哦,我摆放东西有自己的习惯,你还不知道,我自己收的东西用起来才方便呢。”
他既这么说,明蓝也就不再勉强。和他道过晚安后,自己回房睡了。
未开灯的房间内,南庆裹着睡袍,摸索着拉开箱子的拉链,从箱子盖上的隔袋里,取出一本厚厚的日记本来,将那本日记紧紧贴在胸口,虚脱般地仰面躺倒在床上。直到很久才爬起来,将日记锁进了床头柜的抽屉中。
南庆这一觉睡到很晚才起来。明蓝没有去吵他,只让阿勇不要收掉早餐桌。她坐在客厅的椅子上,玩了会儿手机上的小游戏,等听到南庆起床洗漱的声音后,她才走过去敲他的房门。得到他的允许后,她走进他的卧室,倚着门告诉他,她一直在等他一起吃早餐。
“几点了?”他擦干手上的水,从浴室走出来。
“还好,十点多。”她说,走上前把他额头前凌乱的一撮碎发拨弄到脑后。
“这么晚了,你还没吃早餐?”他心疼地捉住她那只正在替自己整理头发的手。
“我也不是什么都没吃,我吃过一个煎蛋了,不饿。”她说,怕他再因为关心自己而啰嗦不停,她撒娇道,“走嘛,你再不出去吃我可就真饿了。”
南庆喝了几口粥,像是想起了什么要紧事,脸色微变,有些试探地道:“你……今天不用去江淮那儿吗?”
“你刚回来,我觉得我该多陪陪你。我已经和江淮说好了,今天不过去了。”明蓝说。
“他身体好些了吗?”他的语气关切中带着一丝难以判定的复杂情绪。
“好些了,前天还请了一个新护士,我想,他们会很快磨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