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宁愿忘却清国,忘却那些享受十来年的繁华美梦,从今以后,琥珀就是他的清国。
“这世上,绝不会有比你更加美好的女子了,谁可以拥有你,就必须给你幸福,否则,我这个当兄长的,可绝对不让。”
他这一番话,听不出任何的柔情,只剩下……凶狠。
这三月守孝的时间,但愿琥珀可以淡忘那些烦扰,如今大赢王朝正在动荡不安的时刻,将琥珀跟此事隔绝开来,也是不错的主意。
因为时间而越来越淡的话,那段感情,也不是持久的,也称不上是真心的爱意吧。
时间,也许是最有用的秤砣,衡量轻重,却也是最残忍的。
如果搁浅的话,那就算了。
一切,都算了。
如果,这就是那一劫的话,早些结束,是最正确的抉择。
大赢王朝,朱红色的宫门之外,伫立着一个老人,他望了望天际,面色上一派诡谲深远的神色。
一个大臣从宫门之内疾步走出来,眼看着玄尚义,打量眼前的老人,他虽然身着灰色常服,连官服都不曾穿着,手中倒是不见了罗盘,腰际挂着一个金铜色的瞟远镜,头发苍白凌乱,看起来实在像是个毫无点墨的疯老头。他也没有更多的寒暄,倒是对玄尚义嘲讽了一番。
“玄大人,这么晚还在宫门守着?你这手里的该不会是瞟远镜吧,夜观天象的习惯,几十年还未改掉?”
“你可真是老古董。”玄尚义冷冷回了一句,天有异象,他即便看得出来,也不可能透露天机。
“在这里慢慢看吧,看看这老天爷,是否给你任何启示,我可先走了。”
大臣长声笑着,负手离开,如今他已经投靠睿王爷,毕竟轩辕皇族的天下,与其让太子来继承,还不如让皇叔轩辕睿来继承。
“蠢货。”
玄尚义挤出这两个字,将眸光落在漫无边际的墨蓝色星空上,收起了金铜色瞟远镜,随后冷笑一声。
……
唐家园西侧,如今是偌大的皇陵,幽静安谧,鲜少有人烟。当然,并没有太多人知晓,这里并非只是一个简单的空着的庭院。
庭院之中是一片偌大的空地,黄土沙砾,如今还未有人在这里种上花卉绿树,更因为是寒冬腊月的时辰,显得空白寂寥。
空地之上,站着一个女子,一身素衣裹身,身形清瘦纤细,她伫立在风中,双手合十,墨色长发随风轻扬,身上最多的点缀,就是胸前盘扣上系着的一抹红色流苏。
久久伫立在原地,并不开口,不是任何人,都有在寺庙中修养身心的奇特际遇。
这红色流苏,曾经是清明寺师傅赠与她的,是念过经开过光的佛物,虽然保不了一个人的生死劫难,但可以让人安神益心,还附送了一句,她虽然聪慧,可惜的是——没有佛缘,慧根太浅。
这世上知晓的清夫人,坐享凡间荣光,但这个清夫人,去过刀剑无眼的战场,也被迫驱逐去过山间寺庙,背负不少传闻诋毁,也在后宫之内日日戒心满满,在皇帝臣子皇后妃嫔姑姑宫女公公那些人之中游走,结成人人称羡的人脉,八面玲珑的名号。世人不知多困难,毕竟那皇宫,可不是人待得地方……
带着这一抹红色流苏穗子,她仿佛整个人都清醒了。迎风而立,琥珀的身后,渐渐传来一阵稳重的脚步声。
“等来年春天,种些奶奶最喜欢的花。”永爵缓步走到琥珀的身后,顺着她的目光,落在那个方向,嘴角浮现很淡很淡的笑容。
“是,要种上满满一大片,这样奶奶看了也欢喜。”
她轻点螓首,回过身去,默默看着永爵,柔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