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滚烫的冒着热气的药放到桌上,木华打开他的药箱,里面摆着各种各样的器具,或是针或是薄刃或是细长的刀具,闪着寒光。
他走到白慕之面前,&ldo;你可准备好了?&rdo;
白慕之看看床上的秦恕,温柔的笑笑:&ldo;小恕,我来救你。&rdo;
脱下衫子,露出精壮的胸膛,&ldo;好了,请动手吧。&rdo;
八十八以唇哺血
漆黑子夜,入秋的第一次狂风呼啸而过,卷着无数残花落叶,肆nuè而过,像是想要带走世间所有温度般,狂戾而决绝。
房间内几个人看着泛着寒光的刀尖,静静等着木华的动作,呼吸可闻。一室静默更衬得外面的风刮得让人心惊,呜呜的类似悲鸣的声音像是地狱的勾魂使者,张牙舞爪的想要捉走油尽灯枯的将死之人。
柳谦坐在床边,握着秦恕的手,再看看一旁正等待取血的神色异常镇定的白慕之,轻轻叹息。
有风自门fèng吹进来,烛光用力的舞动跳跃,木华手里的薄刃越发的阴森可怖,&ldo;慕之兄,因为必须取新鲜的温热的血,在别处取怕拿到这里已经半凉失了预想效果,才选在这个房间当着大家的面动手。过程有些痛,我尽量下手稳些,请一定振作。&rdo;
&ldo;有劳木华兄。&rdo;
木华轻轻点头,脸上笑容淡去,神情变得肃穆。用烈酒擦过白慕之的前胸,神情专注的仔细将薄刃在火上烤过,站定,&ldo;那么,我动手了。&rdo;
极薄极利的刀刃划过白慕之的左前胸,艳红色的血珠立刻泛了出来,沿着胸前的肌理慢慢流淌。
一点都不疼,白慕之心想,如果只是这样,很好,他可以接受。
木华手里的薄刃并没有停,随着他的一个迅速转手,又往里移了半寸,血珠顿时变成了血流,迅速流过白慕之的前胸。白慕之瞳孔瞬间放大,呼吸都停了半刻,疼……
&ldo;就是现在!司徒傲!&rdo;因为此事事关秦恕的身体,几个人都非常在意,任何事情都不想假他人之手,所以在事前司徒傲就被交待了一个任务‐‐接血。
白慕之身子前倾的瞬间,他手里的碗就迎了上去,接住那些为秦恕治病的,珍贵的血……
那是一种无法言语的痛,白慕之看着自己的血缓缓流入碗里,咬牙忍住。习武之人,没有哪个是没受过伤的,尤其像他这种江湖中提起来无人不变色的&lso;豪杰&rso;,更是如此。
所谓豪杰,均是做出一定成绩的人,而这些人,并不是生下来就是豪杰,他们一样要跟别人一样辛苦习武,或者比别人更辛苦,武功成就才能在众人之上。再有多少聪明才智,也是需要一定的挫折磨练,在成为豪杰之前,年少轻狂加上轻信轻纵,吃了多少苦,或许是别人想不到的,受过的伤,更是不会比别人少。
白慕之也是如此,成为寨主的路并不容易,伤筋断骨身中奇毒几乎死掉也不是没有的事,虽说近十年没再受过新的大伤了,但对于疼痛的抗击力,也是比别人强许多的。
可现下心口的这种痛,实在是……
人都说十指连心,可竹针撬开指甲刺入手指的痛也比不过现在痛的十分之一;人道古时有将士刮骨疗毒仍能安然下棋,可现下白慕之觉得那种痛亦比不过此时的十分之一!
薄刃抵在胸口,却并不穿心而过,微微刺破了心脏,只让血流出来,不只是疼痛,还带着生命流逝般的恐惧,是不是他的性命,就如同这血一般,流尽了就消失了?白慕之握了手,额角有汗滴落,唇边却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小恕,我也可以为你做些什么了呢,真好。
时间过得很慢,当木华终于说了声好并快速的给他止血缠了纱布之后,他觉得好像过了一辈子那么久,身上的力气几乎全被抽掉了,&ldo;有劳……木华兄……&rdo;
&ldo;好了,你先休息下,等会我会给你煎一碗生血的汤药,现在你须得注意身子,我们要小恕好,同样也不希望你内伤发作,若你再发作,后果堪忧。&rdo;
&ldo;是……&rdo;白慕之被扶起靠在椅背上,轻轻喘着气。当他看到司徒傲手里的碗时,抑制不住的额角抽搐,这就是木华说的小半碗血?那碗是不是比平时吃饭的碗大了些?而且是满满的一碗!他做什么不直接拿大海碗过来!
将血交到柳谦手里,木华说,&ldo;你来喂,我先收拾一下。&rdo;转过头来看到了白慕之的表情,微笑,&ldo;啊,慕之兄是不是觉得此碗有些大?&rdo;
&ldo;是!&rdo;白慕之愤愤。
&ldo;其实我本来是想用大海碗来的,但是怕你身上的血不够,就勉强用这个来代替了。&rdo;木华笑嘻嘻的收拾东西,白慕之觉得他一头银发泛着光,十分的刺眼。
而且他居然用那种语气说&lso;勉强&rso;用这个来代替!感情那不是他的血!
&ldo;慕之兄千万不要动气,要知道你刚刚被取了心头血,若是一个不小心,很可能引发内伤,到时候走火入魔入了也不一定。再说,你得好好养,等伤口愈合了,我还得再次劳心劳力的在原处把伤口打开继续取血,所以你可得保重身子啊……&rdo;
等白慕之被激得怒得不行时,木华也刚刚好收拾完东西转过身,&ldo;小恕现在热毒发作,是不可以喝水的,这药引,一来引发汤药的最大效用,一来抵抗热毒,再来,就是要让他不要口渴要水喝。所以,才必须要取那么多。你刚刚的样子跟快要死了似的,不激激你让你就这么去了,到时我问谁要血去。&rdo;
&ldo;痛是痛了些,大丈夫流血不流泪,你就忍忍吧。&rdo;
&ldo;谁说我要疼死了?一点都不疼!&rdo;白慕之大声反驳,之后默然,木华,也是个温柔的人。
正说着呢,传来秦恕小声呻吟的声音:&ldo;热……你们……不要打架了……别打了好不好……走开……走开‐‐&rdo;
因为怕秦恕太过痛苦,木华起先点了他的穴道,现下要喝药,柳谦自然就把穴道解开了。秦恕穴道一解开,所有的感觉就回来了,身上热的难受,嘴里也跟着无意识的呻吟,像是梦到什么可怕的事情,非常的不安,一个劲叫着不要打架不要打架,白慕之柳谦司徒傲三人一听,心下了解的同时,更是心痛不已,原来秦恕是如此害怕他们打架……
柳谦把秦恕箍在怀里,秦恕一个劲的推开,根本不愿意被他抱似的。好不容易把碗递到他唇边,他闻到腥味抬手就打,还好柳谦手上还算稳,灵巧一动,碗里的血被洒出来一些,并不算很多。
木华司徒傲见状过去帮忙,一个紧紧搂住秦恕的身子,一个帮着撬开他的牙齿,示意柳谦硬灌。事到如今已由不得秦恕了,再怎么不愿意也得喝下去,柳谦心一横,再次将碗凑到他的唇边……
生病的秦恕好像力气特别大,碗一凑到他的唇边,他眉头一紧,手被按住动不了,他就头迎着碗用力撞上去,柳谦一个没拿稳,手里的东西,连碗带血一起,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