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t;官邸四周的情况足这样的。傅家官邸在台拉斯克路十四号,左邻是意国兵营,右侧是个挂名为东亚资源研究会的日本机关,斜对过三十米开外是个租界巡捕房,从地形布局来看,除傅的难度很大。不论惊动了意国兵营还是巡捕房,事情都会十分糟糕,而那个日本的东亚资源研究会是否西村在租界的特务机关也要打个问号。当然,困难归困难,如果戴老板一定要,我们可以想办法,后面我还要谈的。
&ot;再说说傅予之的日常活动规律和官邸内的情况。傅每日晨七时十五分至七时半,必乘坐一辆黑颜色司蒂倍克轿车出门,去租界外的中山路一百二十六号伪市府办公,同行的还有两部保镖车,一前一后。据田至仁吹嘘,两部保镖车上都有德国造的手提机枪。傅回来没有规律可循,有时六时左右,有时八时左右,也是两辆车保镖。傅回府之后,一般于十一时许熄灯就寝,此情节可根据二楼傅予之卧室窗户亮光判断。
&ot;夜间,十四号大门锁,四至六人守夜值更,都有固定警长率领,傅府的私人保镖有时也会有一两个。田至仁说,前几天发生了枪伤伪社会局局长金昆仑一事之后,傅府很紧张,田至仁就参加了守夜。
&ot;这个田至仁尢争取的可能,但可加以利用,自一个月前在大戏院门厅认识此人之后,我曾和周远山把他请出来吃了几次酒还塞丁些好处给他。为怕他疑心,便作出想升迁城北区警察分局副局长空缺的样子。田至仁尝到甜头,不断给我许愿,说只要有机会,一定在傅予之面前美言保荐。
&ot;现在,我的想法是抓住田至仁不放,于适当时机,逼他弓我去见傅予之伺机下手。这样行动组要提早筹划一、要准备具有相当自卫狙击能力的火器,应付行刺过程中的突变}二、要备好两辆汽车,作事后撤退之用。做了这些准备,若除傅之后仍无退路,我王学诚也就只有杀身成仁尽忠党国和戴先生丁。&ot;
王学诚一气说到这里,&ot;咕咚&ot;、&ot;咕咚&ot;喝了通茶水,愣愣盯着行动组长曹复黎看,希望在曹复黎脸上看到应有的嘉许。曹复黎却好像没有多少兴趣的样子,从身后的酒柜里取出
两瓶绍兴花雕,又开了几个闹不清什么牌号的洋罐头,拍着他的肩头说:&ot;辛苦了,喝点酒吧边吃边谈好长时间没见面,我也有不少情况要和你们二位老弟扯扯哩!&ot;
又对在一旁抽烟的周远山道:
&ot;去弄点开水来温温酒,花雕必得温一温才好吃!&ot;周远山提了瓶开水来温酒,一边温酒一边说:
&ot;学诚兄这段日子确是辛苦了,要应付市局和分局的汉奸上峰,又要不动声色地摸情况做工作,真是没日没夜,兄弟我自愧不如!我被他们派在城南做交通警察,很多忙想帮也帮不上,至今一事无成。&ot;
王学诚很真&39;戚地道:
&ot;这也怪不得你的,兄弟不过是碰到了机会。若不是那帮汉奸在大戏院&39;东亚反共救国&39;动员大会若不是赶巧认识了那个田至仁,也许也是一事无成呢!&ot;
曹复黎热情地道:
&ot;都不错!都不错!凭着假造的身份经历混进袁柏村的警察局就算一大成功。我老曹就混不进去。袁柏村这老小子以前在我们这边做警局副局长时常和我打交道我若去报名,他连交警也不会让我当,直接就把我送进大牢里去吃牢饭!&ot;
王学诚道:
&ot;不至于如此吧?既是老相识,怕也不会把事做得这么绝,他袁柏村也耍想想。日后中央回来,他小子怎么混我说组长,没准袁柏村会让您做更太的官哩!&ot;
曹复黎道:
&ot;错了!现在我们是各为其主,水火不相容,如果姓袁的想留后路,断然不会这么快下水当汉奸的&ot;
王学诚点点头:
&ot;倒也是。&ot;
&ot;来。来不说了,喝酒吧!二位劳苦功高,我先敬二位一杯&ot;一仰腧把酒喝,筷子向罐头盒里仲的时候,王学诚又说起了除傅的事情:
&ot;就是小要出至仁引荐,凭着我这身警官制服,闯进傅家大门也是可能的,我可假说是袁局长派来的,门卫必会放行,而只要上了楼,见了傅予之的面,一切便解决了。只是用枪怕不成,枪一晌无以脱身。用短刀也有弊端,一来不如用枪敏捷,二来也有闹出响动的可能,设若一刀无法结果傅予之,让他叫出声,同样会引来警卫的攻击。&ot;
周远山道:
&ot;即便如此,也还是用短刀好些,枪可以带上,万一不行就用枪!&ot;
曹复黎直到这时才表态道:
&ot;我看刀、枪都不要用,这事暂时不干了&ot;王学诚很吃惊,放下筷子问:
&ot;为啥不干?不是你曹组长说的么?我们得尽快把傅贼除掉,以震撼群奸!你还说过,黄区长不做事,对不起戴先生,我们要做出点成绩&ot;
曹复黎黑着脸道:
&ot;是的,我说过。不过,现在情况变了,这事咱们就得暂时歇手,什么时候动手,我会再下指令给你们!&ot;
周远山也很不解;
&ot;哪方面的情况变了?傅予之不是还当着维新政府的市长么?大小汉奸不还学着他的样子一批批下水么?&ot;
这些话也是王学诫想问的。曹复黎抿了口酒道:
&ot;不是这方面的情况变了。而是咱们这边的情况变了。二位现在都是我行动组的同志,我是把二位老弟引为知己的,私事公务都不能瞒你们。你们都清楚黄区长和我们行动纽的纠葛,我上次也和你们说过这位少将区长的为人,就冲着黄增翔,我们不干了。&ot;
王学诚还是弄不懂,黄增翔与此次除奸行动有什么关系,干成功了是行动组的功劳,就是黄增翔想贪功也贪不了,至多吹上两句他领导有方之类。
曹复黎完全把他和周远山看作行动派成员了,继续兜底,终于把意图说清了:
&ot;戴局长对我区的工作很不满意三天前密电黄增翔,要这狗东西把工作安排一下,月内到香港向戴局长报到述职。黄增翔接到这份密电便慌了,狗东西知道这一趟香港不好走,戴局长要和他算账的。二位想想,沦陷才两个月,那么多闻人贤达下水当汉奸,维新政府的五色旗稳稳当当地飘在中山路一百二十六号大门上,他就眼睁睁地看着。戴先生挨了蒋委员长的骂必得给黄增翔一点颜色看看,臭骂一顿还是轻的,摘不好这区长不让他做,还得要他的命哩!&ot;
曹复黎掩饰不住脸上的得意和喜悦,仿佛已限见着黄增翔挨了臭骂,被撤了职,自己已出任了s区区长似的:
&ot;我替黄增翔这狗东西算了算账,上个星期他组织了一次对伪社会局长金昆仑的狙击,只打伤了金昆仑的左臂,却牺牲我们=个同志。就算他脸皮厚,把共党外围组织和市民们摸日本人岗哨的事都记到他头上,他工作不力的责任也还推不掉!因而,我们这时候无论如何不能动作,得把傅予之的狗头好好寄存在租界罩,待黄增翔垮了台再取不迟!二位听明白了么?到那时,在s区就是咱们发号施夸了,咱一手除掉傅予之,打开这沦陷区的局面戴先生能不看重咱们!我曹复黎若是做了区长,包你们二位都升上两级!我这人说话算数!&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