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皇帝心意已决,孙传庭心中虽然愤愤不平,但在强大的现实压力面前,最终还是不得不选择妥协。
他咬咬牙,强压着心头的怒火,低声说道:“好吧,那陛下就当臣从未提过这句话。不过,还望陛下日后能想出更好的办法解决军费问题,莫要寒了前线将士们的心呐!”
这一刻,在万能的金钱面前,一向刚正不阿的孙传庭也终于低下了头,彻底服软了。
且说这崇祯皇帝刚刚好生安抚完孙传庭之后,不过须臾之间,便听得门外传来一阵轻微而沉稳的脚步声。紧接着,一道身影缓缓地踏入殿门之内。
众人定睛观瞧,但见来者乃是一名年逾六旬之人。然而令人惊奇的是,此翁虽已至耳顺之年,但其头上却不见一丝白发,反倒乌黑亮丽如墨染一般;双目炯炯有神,顾盼之间精光四射,整个人显得精神抖擞、神采奕奕。再看其身形,中等个头儿,略显瘦削,然腰杆挺得笔直,已经不再佝偻,自有一番不凡气度。
此人着装亦是颇为讲究:身着一袭元青色纻丝曳衫,其上绣有小巧玲珑的蟒蛇图案,正昂首向天,栩栩如生;内里则套着一件豆青色羊绒袄子,柔软光滑,更衬得其身姿挺拔。头顶之上戴着一顶以竹丝编织而成作为胎骨、外罩青罗面子的刚叉帽,做工精细,样式别致。如此一身行头下来,从头到脚都散发出一种骄纵奢靡、富贵逼人的气息。
原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方才引得崇祯皇帝龙心大悦却让孙传庭恼怒不已的魏忠贤!
想当年在天启朝时,这位权倾朝野、只手遮天的大宦官可是号称“九千岁”啊!
如今到了崇祯朝,这已经六十多岁高龄的老太监竟再次得到了崇祯皇帝的青睐与重用,犹如老树逢春般焕发出其政治生涯的第二次辉煌。虽说他现今已然偏离了大明政治舞台那最为核心之处,但在商业领域以及一些不为人知的隐蔽战线之中,却是愈发勇猛精进,战绩斐然。
就在今日,他自江南一带满载而归,收获颇丰。
趁着朝廷京察的空档期间,他率领着皇帝亲赐的禁卫军以及十位少年将军踏上归程,一路风尘仆仆赶回京城。
因此这魏忠贤进了这军机处,虽然未说一句话,却能让人感受到他说不出的志得意满。
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深知前朝覆灭的缘由,尤其是汉唐两朝的兴衰教训,他深刻地认识到太监干政所带来的危害。因此,朱元璋明令禁止太监干预政事,并立下严苛律法:凡违规者,将遭受剥皮实草的极刑惩处;不仅如此,还严禁太监学习文化知识、识文断字。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内阁文臣集团逐渐崭露头角并日益强大起来。面对这一局面,皇帝们不得不采取措施来制衡文臣集团的势力膨胀,于是便无可避免地重新启用太监,让他们参与政治事务以牵制文臣集团。这种现象似乎成为了一种历史发展的必然趋势。
自明英宗朱祁镇前往蒙古瓦剌“留学”之后,明朝社会中文官地位尊贵而武将地位低微的格局已然定型。到了武宗和世宗时期,内廷的核心机构便是司礼监,而外廷则是以内阁为首。由此,出现了所谓“内相”与“外相”之分,这两者分别代表着两种相互抗衡的权力机构。
在许多情况下,由于司礼监与皇帝关系更为密切且天然亲近,其手中的权力往往会因得到皇帝的充分信任而超越内阁。正因如此,内阁首辅若不小心得罪了司礼监,那么被撤职乃至引来杀身之祸之事,可谓屡见不鲜。
值得一提的是,明朝皇帝易于遭遇意外事故,仿佛如同遇水即化一般脆弱不堪,而这种情况正是从武宗时代开始逐渐显现出来的。
世人皆言魏忠贤乃一介目不识丁之徒,此论实则荒谬至极!
诚然,其入宫之前或许真个大字不识,但置身宫廷之中,若欲迅速攀升高位,不习文识字断难成事。故而,纵使魏忠贤初始时文化水准欠佳,亦无法精通琴棋书画等高雅技艺,可他终究还是努力学习了文字知识。
当今圣上崇祯皇帝对这些倒并不在意,于是乎,魏忠贤自然也就不会在此方面狠下功夫。相反,他将全部精力都倾注于钻研崇祯皇帝所倡导的新政学说之上,并深知自身在崇祯皇帝那些亲信大臣当中所处的地位究竟如何。
原来啊,他魏忠贤便是一柄勇往直前、锐不可当且锋芒毕露的尖利长刀!
如今这把尖刀已经饮血归来,只待主人静静爱惜擦拭。
魏忠贤不会想到,这军机处还有一个强项令在等着他。
遥想那孙传庭初至京城之日,于丹陛之上静候面圣之时,尚在悠然自得地观赏着铜鹤与铜龟。
岂料就在那时,他便已然同魏忠贤以及崔呈秀、王体乾等一众帝党之人彻底闹翻。当时那场景,可谓是剑拔弩张,孙传庭更是摆出一副高高在上、趾高气扬的姿态,全然不顾及他人颜面,丝毫未曾流露出半分客气之意。
那还是天启七年底,崇祯皇帝莆登大宝之际,孙传庭刚丁忧从山西老家保安州返京,还是一介平民之身时,便有着无畏无惧的勇气,竟敢与势力庞大的老帝党针锋相对,毫不退缩。
其胆识和气魄令人钦佩不已!如今,时光荏苒,孙传庭已然官至巡抚总督,位高权重,想必更是不会惧怕魏忠贤这种阉竖权贵势力了。
且说那魏忠贤,大摇大摆、旁若无人地径直走入了军机处。
一见到崇祯皇帝,他那张谄媚的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然后便是一连串如唱戏般的唱念做打。只听得他用那尖细而又做作的嗓音说道:“陛下啊,奴才我可是整整一年都未曾见过您啦!这一年来,奴才对陛下您的思念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真真是想煞老奴了呀!”这般肉麻的话语从他口中说出,仿佛浑然天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