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拥良久,月明星稀,别枝惊鹊。风雪不归漫天的大雪使得大地银装素裹,刺骨的寒风下时洛双手僵硬到无法弯曲,然而蚀骨的寒冷在蛊毒发作下剧烈的疼痛让他的神志开始恍惚。时洛迷迷糊糊的看到自己眼前出现了一个银发佝偻的老人,微笑着递过来热气腾腾的烧饼:“洛洛吃。”时洛再也忍不住眼眶中的泪水,冻僵的手蜷缩着伸过去似乎想触碰老人:“爷爷,我好想您,您带我走吧。我不想和您再分开,带我走吧爷爷,洛洛宁愿永远和爷爷在一起做个小叫花子。”那位老人点了点头:“好,洛洛受苦了,爷爷带你回家。”只见时洛微笑着倒在地上,嘴边不断渗出血,彻底昏死过去。但在时洛的眼中却是爷爷一瘸一拐的带着满身风雪的他一起回家。过往的一切走马观花似得浮现在时洛脑海里,时洛是个孤儿,三九寒冬被人扔在路边,小脸都冻的青紫青紫的时候,被一个瘸腿的疯乞丐捡到。时洛被疯乞丐养到六岁,虽然缺衣少食的,但时洛和疯乞丐的感情很好,他一直叫疯乞丐爷爷。爷爷每次出门前都将时洛的脸抹花,用爷爷的话说,时洛长得水灵灵的跟个仙童似得,要是不抹花脸庞,怕是会被那些拐子拐走,到时候爷爷就找不到他了。时洛很听爷爷的话,大多数时候在破庙等着爷爷,少数时候和爷爷一起出门。那是个很冷很冷的冬天,雪花大片大片的不要钱似得往地上落。爷爷把厚的衣服都给了时洛穿,自己穿的很单薄。最后在时洛的坚持下,爷爷才穿的厚了一点,但爷爷还是冻病了。即便是病了,爷爷也坚持要出门,因为不出门的话,两爷孙怕是会被饿死,时洛原本想跟着去,但是被爷爷拒绝了。那天是那场暴雪后的第一个晴天,爷爷早早地出门了,晚上爷爷带着好些东西回来,喜气洋洋的告诉时洛,他找到时洛的家人了,他要送时洛回家。时洛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居然是有家人的,疯爷爷说他家人是个什么湖王爷,他是王爷的儿子。时洛听到这个消息是高兴的,虽然不知道爷爷哪里来的消息,也不知道消息是真是假,但是如果他真是那个什么湖王爷的儿子的话,那他和爷爷就可以平安度过这个冬天了,这应该是时洛所活的六年来,最冷的一个冬天。第二天,爷爷很早就起来把时洛收拾了一番,时洛第一次脸没有抹东西,干干净净的出门,虽然有些瘦弱,衣服也破破烂烂的,但那张脸精致的不像话。不怪老乞丐不敢让时洛露出那张脸,若是顶着这张脸被有心人看到,时洛未必能平安长到这么大。但是今天不同,这张脸是时洛可以去认亲的证明,老乞丐虽然洗干净了时洛的小脸,但用一顶破旧的帽子遮住了时洛的大部分脸。说是帽子,其实只是块烂布罢了。老乞丐心想求求神佛庇佑,今天能顺利将时洛送回他父母家。毕竟他年纪大了,这个冬天太冷了,老乞丐的身体已经熬不过这个冬天了,要是他死了,六岁的洛洛该怎么活下去?好在他确实找到了时洛的家人,起因是他在街上看到一个时洛几乎一模一样的小少爷,穿着貂裘,看起来比时洛胖些。老乞丐多番打听终于知道了小少爷的身份。小少爷是清湖郡王宠妃的儿子,而且是双生子,那位宠妃当年去皇恩寺拜佛时因为滑倒意外早产生下了双生子。听说当时那王爷还有位妾室也慈恩寺,和这位宠妃同一天生产,但这位妾室孩子是死胎,那王爷也并不看重这个妾室,据说是将那妾室的孩子随意丢弃了。也是在同一天,老乞丐在皇恩寺的后山上捡到的时洛。再看时洛和那小少爷一模一样的脸,老乞丐推测出时洛应该也是清湖郡王的儿子,但具体是宠妃的孩子还是妾室的孩子并不重要,只要是喃枫那位王爷的孩子,哪怕不受宠,也至少能有口饭吃。虽然没有明确的证据,但老乞丐只能拿时洛的脸作为证据,总得试试。将时洛送回去,时洛以后好歹有个依靠,这应该是他能为时洛做的最后一件事了。老乞丐牵着时洛出门,时洛冻得直哆嗦,只想快点到爷爷说的他的家,路上太冷了,哈口气感觉都能变成冰块。可时洛到底也没有被爷爷带到那个什么湖王爷的家,他们刚进城不久,寒风刮的愈加猛烈,时洛的帽子太破烂了,根本挡不住凌冽的寒风,被吹的打了个旋飞到了半空中,越飞越远。时洛太矮,乞丐太老,两人都追不上被风吹走的帽子。然而还没等时洛回过神,就听到一声马鸣,然后就被人带到了马上,时洛的余光看到爷爷似乎被马踢中倒了下去,时洛疯狂的挣扎,一遍大声喊道:“爷爷,爷爷——”可小孩子怎么能挣脱掉一个大人呢,尤其还是武功高强的大人,时洛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离爷爷越开越远,越来越远——时洛的挣扎让抓住他的人很不满意,一个手刀下去时洛就昏迷了。等时洛再醒过来,是在一间破旧的屋子里,好几个凶神恶煞的大汉,手里拿着锋利的大刀,围在火炉旁。“这就是清湖郡王最宠爱的儿子柏锦玉?衣服这么破烂,你们确定没抓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