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小就被那个光芒万丈的人宠爱着,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后来那个人消失了,他也陷入了毕生的梦魇,挣扎着盼望着,那个人终于回来了。但他变了,他几乎都没来看过他,就把他当垃圾一样扔到平城。他可以不介意那人见他的时间少,也可以不介意他身边有了其他人,可是为什么那人要把他扔的远远的。连见一见他都成了奢望,他多次上奏回京都被那人驳回,他心中的恨意也在不断滋生,直到把他吞噬。他已经忘了是什么时候开始,他不愿意再做一个乖巧的弟弟,或许是在心中的贪婪放大的时候吧。君以行现在都能记起那人听到不愿意拿他当哥哥的时候,那张脸上出现的表情。哈哈哈哈,君以寒一定对他厌恶极了,或许再也不愿意见他了吧。耳朵里传入一道“吱呀”的声音,君以行强迫自己睁开双眼,却没有见到他想见的人。他这间牢房是特殊的,君以寒不许任何人探视他,所以他才会以为进来的人是他,没想到会是另一个敢抗旨见他的熟人。君以行将眼睛闭上,语气不善:“你来做什么?”温若仔细打量了一番君以行,身着囚服,头发披散却没乱,也没带镣铐,随意的坐着。若不是这里是诏狱,他还以为实在那家府邸上。也是,毕竟是那位的亲弟弟,诏狱里面的可都是人精,没有那位的允许,谁敢动这位主。温若懒散的坐在君以行对面,随意道:“当然是来看你啊,平城王殿下。”“哼,”平城王气笑了,温若自小和他不对付,怎么可能只是来看他。“我来之时,恰巧遇到了陛下,那脸色乌云密布,连眼神里都是跳动的怒火,平城王殿下一如既往的厉害啊。连陛下那般素来不动气的人,回了养心殿后不到一刻就传了太医。”“他怎么了?”君以行猛然展开双眼,死死的盯着温若。温若似笑非笑道:“听说是怒急攻心,吐了血,平城王殿下,满意吗?”“我,我没想过的,我不想的——”君以行脸上浮现出一丝痛苦,怎么会,皇兄他怎么会被气吐血。君以行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响亮得连温若都震惊到了。这人疯起来连自己都打?温若刷新了对君以行的认知。温若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王爷这是做给谁看呢?本公子可不会帮你说情。”君以行瞟了一眼温若,脸上浮现出极其不屑的表情:“若是来看本王笑话的,该看够了吧。滚,本王不想见你。”温若丝毫不在意,反而嘴角的弧度更大了,他难得温和道:“既然知道本公子是来看笑话的,笑话没看够,本公子怎么会走?你说是吧,平城王殿下。”君以行重新闭上眼睛,倚着墙不愿理会温若。温若脚尖踢了他一下,君以行瞪了一眼他,他像没看到似的淡声问道:“你为什么要给阿洛下毒?”“谁?”阿洛,他没听过。温若咳嗽一声:“就朝华身边那个很是俊秀的人,有几分像柏皇后,有印象了吧。”君以行奇怪的看了眼温若:“怎么你和他都来问?你的毒是我让人下的没错,朝华我也让人给他下了毒,其他人,本王不知道。”“朝华是你表弟,他娘亲当初护你护的可紧了,你居然给他下毒。君以行,你还真是个畜生。”温若嘲讽道。君以行不想理这个他一直都看不顺眼的人,但温若讨厌的声音又传进了他耳朵里:“那陛下呢,你说了什么,把他气成那样?”他们兄弟之间的事,和这个烦人精有关系吗?君以行低声骂了句:“滚!关你屁事。”温若嘴角抽了抽,这平城王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点面子都不给他。不过没关系,他也不打算给平城王面子:“君以行,如果你不是王爷,或者不是陛下的亲弟弟,本公子早就教训你无数次了。你的身份是你免罪的保护伞,这次你闹出这么大的事情,陛下也只是将你关进诏狱。甚至都没对外公布你的罪名,仅仅是说你不敬君王。可我的近卫都是上过战场保家卫国的大好儿郎,几乎全数被你所杀!他们应该死在战场上,而不是被自己人背刺。君以行,你是王爷,天生就比别人高贵,但你的高贵都是靠着万千臣民的血汗!”温若的声音极少有这么冷漠冰寒的时候,君以行依旧闭着眼睛,仿佛没听见。温若很想揍他一顿,但最后忍住了,毕竟他来诏狱就已经是抗旨了,如果再伤了平城王,陛下也很难轻易放过他。温若冷哼一声:“君以行,你这么多年可为大云创造过一分价值?民脂民膏养着你,你却贪心不足,你知道有多少百姓死于这场决堤吗?你不知道,你只知道修河堤的银子多,你位高权重,贪了便贪了。你甚至不如比不上南诏太子,你知道他花了多少银子救济百姓吗?他是南诏人,不过是看在长公主的面子上对大云百姓照拂几分,都能做到这样,你是大云的王爷,却害的大云百姓流离失所,哀鸿遍野。君以行,你真的是个畜生!”君以行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不论温若说什么,他都闭着眼睛不说话。温若有些厌恶的扫了一眼君以行:“你好自为之,至于你们发生了什么,我直接去问陛下便是。”君以行一反常态的笑道:“去吧,温若,不去本王看不起你。”他不信君以寒能给温若说实话,不过若是说了实话,他会更开心。孺子不可教也,温若看都懒得看这个畜生,起身离开了诏狱。听不见声音之后,君以行有一些迷惘,他是王爷,天潢贵胄,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凭什么要去管那些贱民的死活。朝华不过是因为是独子罢了,才能成为南诏太子,若姑姑的儿子是他,他也会是南诏太子。另一边,颜神医做出了一个初版的解毒汤,正眼神极亮的盯着时洛。而旁边的朝华也一脸关切的盯着他,他顶着两道完全无法忽视的目光,心一横,眼一闭,一口喝完了解药。放下药碗后,两道目光依旧热切让他有些受不了,他扫了一眼二人,刚想说些什么,突然喉头一股腥甜味,哇吐出一口黑色的血液。朝华几乎是立刻就将手帕递给时洛,又担忧的问道:“颜神医,洛洛他怎么了?”颜神医皱着眉把脉,把着眉头渐渐又舒展开:“太子别担心,这是解药起了效果,毒素被逼出来部分。应该再服上两剂,毒素就能清的差不多了,老夫再去尝试研制下一剂。”说吧,匆匆离开了。时洛吐出毒血后,身体舒畅多了。接过朝华的手帕,擦拭掉血污后,深吸一口气,勾出一个笑容道:“颜神医的药很有效,阿昭,别担心,我没事的。”朝华又拿出手帕,仔仔细细的帮时洛擦拭,温柔道:“嗯,洛洛,你没事就好。”朝华的眼神太温柔了,时洛不经意间差点溺毙在这种温柔里。直到朝华停手,时洛才缓缓回过神来。假装什么都没发生,挪开眼神,落在被子上。“洛洛,洛洛——”时洛猛然回神,朝华正笑着看他,他回了朝华一个微笑:“阿昭,怎么了?”朝华柔声道:“洛洛,你已经睡了很久了,要去院子里转转吗?”确实很久没有活动过了,手脚都有点生锈的感觉,时洛点头:“好。”掀开被子下床站立的瞬间,脚差点没撑住,身形一晃,好在朝华扶了他一把,才避免摔倒的命运。就是倒的有些不太好,恰好倒在了朝华怀里,属于朝华的独特的香味闯进了时洛的鼻腔,时洛忍不住有些面红耳赤。腰上是朝华温热的手,时洛现在腿不软,腰反而有些软。因为不巧,朝华的手恰好放在了他腰窝的位置,他忍不住有些战栗,脸更红了。朝华却什么都不知道,声音里含着些担忧道:“洛洛,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