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以寒思索了一会儿道:"昨天。"刚说完脸色突然一变,莫不是就是这个才导致阿洛受了刺激。之前没有系上的时候,阿洛一切正常。还有他那天给时洛看这个东西的时候,他似乎好像看到时洛瑟缩了一下。意识到这点,君以寒沉声唤来人给时洛解开了系在脚踝的东西。如果是这个的话,那时洛现在变成这样,是不是都是他害的?好像自从时洛在那场大火后遇到他,就一直在受伤,不论是作为时洛作为阮洛。所以这是天意吗?上天在警告他不要接近阿洛,不然阿洛就会受伤,就会发生不可预测的事情?君以寒心情沉重,闷头不语。倒是柏锦玉看到他唤人解开那个金色的东西之后,脸色好看了不少。:兄弟柏锦玉见君以寒面容布满疲惫,低声道:“陛下先去休息,此处有我守着。若是阿洛醒了,我定差人去请陛下,如何?”君以寒点头:“如此,便麻烦锦玉。”柏锦玉看了一眼君以寒道:“阿洛是我弟弟,我会照顾好他。”日升月起,寝殿只留了一盏灯光,烛火跳动间带着人影都有了些微晃动。时洛从黑沉中睁眼,只见昏黄的灯光中,有人趴在床边和衣而眠。睡颜恬淡,但双眉微蹙,眉宇间挂着一丝淡淡的哀愁。恍惚间时洛似乎看到了从前的自己,也是这么睡在君封床边。当时因为一个很困难的任务,君封受了重伤,他为了照顾,便是这般日夜守着。“你醒了?好点了吗?”不知什么时候,床边睡着的人已经抬起头,一双眸子担忧的看着他。时洛撑着坐起,张嘴半晌,吐出一个水字。柏锦玉将床边的水递给时洛,他接过后大口大口的喝,还差点呛到。柏锦玉拿出手帕给时洛擦了擦嘴角:“慢点,别着急。”时洛有一点别扭,他并不喜欢和人亲密接触,尤其这人还是他那个犹如陌生人一般的哥哥。他稍稍往后退了些许,柏锦玉一怔,而后收回手,拿出一条干净的手帕递给他。“多谢。”时洛不太好意思的接过后,胡乱擦了几下。柏锦玉笑笑:“你我之间,何必言谢?”时洛听完,勉强笑了一下,没有说话。昏暗的灯光下,柏锦玉神情柔和道:“我让人去通知陛下你清醒了。”“不必,”时洛慌忙拉住柏锦玉,他现在并不想见到君以寒,便轻声道:“天色已晚,还是别打扰他了。”柏锦玉眸色温柔:“好。”“你应该在这里很久了,应该也累了,要不也先回去休息?”时洛避开柏锦玉的眼神,轻声道。“我要留下,照顾你。”柏锦玉温和道。“有小胡子就够了,而且我已经醒了,没有必要再麻烦您。”柏锦玉极轻的叹息一声:“阿洛,我照顾你是应该的,你是我弟弟,而且我也答应了陛下。”原来是因为君以寒,不过他这位哥哥,似乎真的很喜欢君以寒。不然就凭君以寒做的那些事,早够他喝一壶的。他这位哥哥身为清湖郡王最宠爱的儿子,清湖郡王也是因为他才决定帮助君以寒的,且清湖王手上掌握着十万兵权,所以他这位哥哥是个拥有参政实权的皇后。他身为君以寒的原配,居然能忍受君以寒封别人为元皇后,也是真的很痴情了。时洛轻声问道:“殿下有后悔过吗?”“后悔?”柏锦玉有些不解:“为什么?”“殿下文武双全,身后还有整个清湖郡王府,能做陛下的皇后,想必对陛下用情极深。”柏锦玉依旧温和:“阿洛当年不也对陛下一往情深吗?”时洛对着柏锦玉摇摇头:“或许吧,不过成为阮洛后,我放下了很多,如今的我,对陛下并无心思。人是会变的,我不会和别人分享伴侣,亦不想加入拆散别人。所以如果可能的话,能不能劝劝陛下,放过我吧。我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时洛,也不在意当年的事情,我只想作为阮洛好好的活下去。”柏锦玉坐到了时洛床边:“是因为朝华吗?我听说原本阿洛是要回南诏同朝华成婚的,但半路上被陛下截住,才被迫和陛下回来的是吗?”时洛其实也不太分得清自己对朝华是什么感情,但他知道他对君以寒确实已经不是当年那种感觉。“有一半是真的,我确实打算和朝华回南诏,也确实是被陛下截回来的。我没想到陛下会认出我,如果不是陛下,我现在确实应该在南诏。”顿了一下,他问道:“殿下可知朝华他的近况如何,他还好吗?”时洛知道君以寒抓了朝华,但他一直没办法得到朝华的消息,既然今天聊到这个问题,便顺势问问柏锦玉,或许他知道呢。柏锦玉帮时洛搭上被子:“朝华被陛下关在诏狱,不过陛下并没对他做什么。毕竟是南诏太子,陛下不至于不顾两国情分。”按柏锦玉的说法,那朝华应该没事,时洛的心稍稍放了些。柏锦玉用手撑着脸,眉眼带着轻笑:“真喜欢朝华?”时洛被问懵了,抬眸疑惑的看向柏锦玉。柏锦玉只是温和的笑了笑:“不喜欢怎么会这么在意他?”“他是我朋友。”"哦,要去当人家太子妃的那种朋友?"柏锦玉难得调侃时洛。时洛面色微红,在昏暗的烛光下不太看得出:“我只是找个理由名正言顺去南诏而已。”柏锦玉坐直:“是吗?阿洛,喜欢便喜欢了,为什么要否认呢?”“我不知道,殿下你别说了。”见时洛急了,柏锦玉大发慈悲的放过他,转移到另一个话题上:“这几天的事,你的记得多少?”时洛回想一番:“我记得——链子,金色的链子——”说着急急忙忙拉开被子,虽然烛光不够明亮,但时洛依旧能看清,他脚踝上什么也没有。“明明这里有一根金色的链子,怎么没有了?”时洛有些疑惑。“陛下已经撤走了,自然就没了。”“原来不是幻觉。”时洛眼中闪过一丝恐惧,面上也有些苍白。柏锦玉敏锐察觉出时洛的不对劲:“你,害怕锁链?”时洛摇头,半倚着床道:“不是怕锁链,是不喜欢被锁链锁住。之前做药人的时候,那个疯子喜欢把我锁住,然后再放到毒物堆里面。”柏锦玉的脸苍白了一些,药人,他之前就是被药人血救活的。而时洛被练成药人之时,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柏锦玉心情有些沉重,巨大的愧疚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后来我发现,只要我再次被锁住,那段记忆就会从我脑海深处浮现,以至于我会疯。想来前几天,我应当是发过疯。不过只要不被锁住,我就不会陷入那段记忆。"时洛不在意的笑了笑。柏锦玉心疼的拉住时洛的手道:“对不起阿洛,我们应该早点找到你的。”时洛轻笑:“其实我很小就知道我的父母是谁,第一次被当成你被抓走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后来是我不想回去,与你们无关。”就是如此,才更让柏锦玉心痛,他什么都知道,却宁愿一个人受苦也不愿意求助他们。时洛应该没把他们当成过家人,也没把他们当成过依靠,什么都自己扛,懂事的让人心痛。他有父母,有兄长,家中权势滔天,他怎么就不能靠一靠呢?柏锦玉半晌说出一句:“阿洛,你很好。可我们是你的亲人,如果你累了,可以试着靠一靠我们。”时洛笑道:“如果有那一天的话,我想我会找你们的。”柏锦玉伸出手:“一言为定。”时洛轻轻的击了掌:“嗯。”另一边刚出狱的君以行一点都看不到被削掉王爷之位的丧气,整个人反而意气风华。接他出狱的内侍一时间都摸不准这位爷是不是打击太大疯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