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拓跋弃早就不只是拓跋弃了,从他无意收养了第一个女儿秦落芸开始,他就是一名父亲——秦三思了。
秦三思缓了缓力气,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递给秦不茴。
秦不茴颤抖着手接过来,只觉得这个布包挺重的。
“打开。”秦三思说。
依秦三思的话,秦不茴打开了布包,谁想到这布包竟是里外包了三层,每一层帕子都很干净,打开的时候还能闻到淡淡药草香。
直到最后一层布包打开,里面居然是四对雕刻精美的龙凤金镯,就是结婚之时新娘佩戴的那种喜镯。
“龙凤镯……”秦不茴长睫一颤,挂下一滴泪。
秦三思动了动,想给秦不茴带镯子,可却怕自己身上的血污脏了镯子,于是收回了手。
“这个是秦三思……送给你们四姐妹的。”
他拓跋弃是坏人,可希望秦三思是个好人。
他还记得那个雨夜,他捡到了秦落芸的景象,小小的,粉嫩的婴儿,抱在怀里眼珠灵动的转着,他还犹豫要不要收养她,她就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衣襟,这一抓就是二十年。
他就这么留下来这个孩子,后又意外算出四星命运,分别再收养了秦不茴、秦绮萝、秦碧菱,四个孩子围聚在他身边,长大一点就会甜甜地喊爹爹。
是他一手养大的,他的,孩子们。
只是可惜今生他被复仇蒙蔽了双眼,也就无颜乞求下辈子再和她们四人相逢的机会了。
可惜啊,可惜……
秦三思望着烛火,眼皮渐渐沉了下去,恍惚之间,好似听见了不远处传来孩子们脆甜的声音:“爹!”、“爹爹!”……
很快,四个孩子先后跑了进来,最头上的是小秦不茴,她性子急步子大,跑的自然是最快的,最后的是小秦落芸,她耳边别着小秦绮萝为她攒的花,年岁虽小一举一动落落大方。
“爹爹,今日是不是做蜜饼吃呀?”小秦碧菱拽拽秦三思的衣角,前几日掉了第一颗牙,讲话都漏风。
秦三思一把将小秦碧菱抱起来:“今日是我们小妹生日,爹答应过做蜜饼的就一定做蜜饼。”
这蜜饼就是面粉混了鸡蛋,做成薄薄的饼子,最后刷一层蜂蜜吃,孩子们最喜欢了。
“哎,绮萝,你怎么又偷吃?”小秦不茴一把拎住正在偷吃蜂蜜的小秦绮萝说。
“好好吃啊,我好喜欢。”小秦绮萝眨巴着眼,坦诚地说。
看到她可爱的模样小秦落芸笑了起来,蹲下身为她擦拭嘴角的蜂蜜:“这蜂蜜是留着做饼子的,绮萝想吃蜜饼就要乖乖的哦。”
秦三思的视线扫过女儿们笑容灿烂的脸,声声答应:“做蜜饼,爹给大家做蜜饼……”
“……给大家……做蜜饼……”
秦三思的声音渐渐弱去,最后靠在秦不茴的怀里,再没了呼吸。
一心想要复仇的秦三思,原以为自己最割舍不下的是原本属于他的皇位,是他可以一展抱负的天下,到最后惊觉他最放不下的原是他四个孩子,是他的孩子们再也吃不到他做的蜜饼了。
他这一生,荒唐至极。
秦不茴就这样抱着秦三思坐了良久,贺长安就在她身边陪着她,直到他看到烛火将熄,才轻声喊她:“不茴,他已经死了。”
秦不茴嘟囔着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我知道,我知道……”
在他死的那刻她就感受到了体内被压制的力量喷涌而出,灌行全身,她体内的公蛊死了,想来秦绮萝也没事了。
秦三思做了这么多错事,步步诱导秦落芸犯下弥天大错,最后这个结局也是理所应当。
此间事了,无人再知拓跋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