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近代,这种情况才有所改变。火器的出现,改变了那片土地上的武力构成。靠一两个强者就能撑起一个部落的时代已经过去,以往引以为傲的肉体,在强大的火器面前几乎已没有用武之地。
随着强者头上光环的消退,族人们的心态也发生了变化,他们已不想让自家的孩子用生命去搏那低的可怜的成功率了。
于是,大量的少年不再参加选拔,而应选基数的减少,导致原本就很低的成功率,更是不能再看了。
最后,拉库图说道:“族中已经数十年没有出现修习者了,族长更是在十多年前就下令停止了秘法的修习。”
“现在评价一个部落的强大与否,主要看族中持枪男子的人数和手中武器装备的先进程度。”拉库图苦笑了一声,“这就又陷入了另一个怪圈:持枪,抢劫各种财富,地上和地下的各种资源、矿藏,用它们向外来者换取更先进的武器装备,反过来再重复这一过程。”
拉库图略微有些感慨,“武器装备的更新永无止境,只要地下的矿产与土地上的人口没有枯竭,这一轮又一轮的战斗也就永远不会停止,这与当年的秘法修习是何等相似。为了部族的生存和延续,族人们依旧没有选择,这就是宿命,只要部落还存在,他们就得一代代背负下去”。
对于拉库图的伤感,赵言丝毫不放在心上,大到一个国家、组织,小到家庭、个体,无不在为生存壮大而苦苦挣扎。像拉库图部落类似的状况,在那片大陆上,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听过的,见过的多了,也就习以为常了。
他现在关心的问题则是:“拉库图,这就是说,你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了。”
怕他听不懂,赵言又仔细的解释了一下:“也就是说,你只能发挥这门秘法的威力,却不知道怎么发挥它的威力的方法了?”
拉库图脑子转了半天,终于弄明白了赵言的意思,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是的,赵,就像你说的那样,我只会运用,却不懂施法。”
“我的爷爷,就是这一代的族中祭祀,他还没来得及把秘法传承给我,就去世了!”拉库图长叹了一口气。
赵言也在暗中叹了口气,知道这秘法怕是没什么希望了。正要劝慰拉库图几句,却见拉库图撩起衣服,伸手在左边肋下小心的搓动了几下,“嘶”的一声,从身上扯了一块皮下来。
赵言吓了一跳,定睛看去,拉库图肋下毫发无损,手里却捏着一张二十厘米见方的类似纸片一样的东西。
拉库图把类似纸片的东西递给赵言,“赵,这就是秘法的原本,你看看有没有什么价值。”
赵言随手接过纸片,还没来得及看它的材质,目光便被上面那些如蚯蚓般弯弯曲曲的笔划所吸引了,他心中一震,知道自己这次可能真的碰上宝贝了。
整张纸片二十厘米见方,呈不规则的椭圆形,看材质似乎是皮质,但赵言发誓,不要说见过,他连听都没听说过地球上的哪种动物拥有如此特性的皮肤。
要知道他可是出身中医世家,整个地球上,要论对各种稀奇古怪的动植物的认识,除中医外,没有哪个职业敢说第一。
皮纸薄如蝉翼,却又极其坚韧,最奇特的是它会随着光线的变化而转化色彩,简而言之,就是具有变色龙的特性。
但就赵言所知,地球上还从来没有发现过哪种变色龙的皮在被剥下来几百年后,还会具有活性。
当然,如果只是这些简单的特性,还不足以引起赵言的兴趣,令他怦然心动的是书写在这张皮纸上的字。
如果他所记不差,皮纸上的字正是中土道教所独有的、用来记录教中重要典章的文字,有神书之称的“鸟篆云纹”。
这种文字出现在汉朝末年,一开始道教是用其来记录天地之间“鳞羽毛昆”所留下的一切踪迹的。
道教先贤们认为“太上造物”。
而在“太上”已不可知的现世,天地间的所留存的一切非人为的痕迹,便是道痕的显现。只要记录、揣摩这些道痕遗韵,便有可能参悟出一丝“太上”真意,从而能使人重返先天,进而长生不老。
但仙佛之事终是缥缈,这世间也终归只留下些似是而非的传说而已。
但后来的继任者们则发现,这种文字自成一系,与世间流传的文字并无脉络,也无相通之处。于是索性利用它的自闭性来抄录教中的重要典章与秘箓,假托神人所书。久而久之,这种失去流通的文字逐渐便不为外人所知,世人便以“神文”称之。
众所周知,汉朝正是中医发扬光大,脱离“巫术”的称呼,正式成为一门显学,登上历史舞台的重要时期。那时候的许多中医典籍便都是由这种“神文”来书写的。
赵言的爷爷便精通这种文字,而在爷爷的长期熏陶之下,他不敢说对此了如指掌,但一些起码的阅读,还是能做到的。
赵言卷起皮纸,对拉库图说道:“拉库图,我能知道这件东西的来历吗?”
既然决定交易,拉库图倒也爽快,“虽然这件东西几百年来一直保存在我们部族当中,但说实话,谁也不知道它是怎么来的。”他摊了摊手,“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它原本绝对不会是我们部落的东西,你也知道,我们只有语言,却从来没有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