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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第1页）

赵普颇为不快地对赵光义言道：&ldo;皇上哪里是什么偶感风寒?他分明是故意躲避臣等!&rdo;

赵光义又劝道：&ldo;算了吧，宰相大人!皇上既然已经做出定论，你也就不要过于计较了!再者，任你如何计较，你也不可能推翻皇上的旨意!&rdo;

&ldo;不行!&rdo;赵普态度很坚决，&ldo;此事非同小可，臣定要与皇上理论个是非曲直!&rdo;

赵光义见赵普如此较真，生怕赵普会与赵匡胤大吵大闹起来，于是就跑去找赵普的妻子和氏，请和氏出面劝说赵普。

和氏果然劝赵普道：&ldo;老爷，甭想着去找皇上理论了!就算你理论赢了，于老爷你又有何种好处?&rdo;

赵普回答和氏道：&ldo;夫人有所不知。若是一般之事，我决不会坚持去找皇上理论。但此事非同一般：是我主张由百官共议王全斌等人之罪，百官也依了我的意思判定王全斌等人为死罪，可到最后，皇上却推翻了百官的判定。夫人想想看，如果我不就此事与皇上认真地理论一番，那皇上以后还会听我的话吗?皇上不听我的话，也就不会把我放在眼里了!皇上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文武百官便不会惟我马首是瞻了!如果真的到了这一步，我纵然官居宰相，又有何实际意义?&rdo;

和氏觉得丈夫言之有理，便马上改口道：&ldo;那好吧，你就去找皇上理论吧!大不了，妾身与老爷离开这里!&rdo;

赵普高兴地道：&ldo;这才叫夫唱妇随啊!&rdo;

和氏问道：&ldo;皇上不上朝，老爷又如何去找他理论?&rdo;

赵普笑道：&ldo;国事繁复，皇上岂能久居后宫之内?说不定，皇上还会主动召见我呢!&rdo;

又让赵普说中了。五六天之后，赵匡胤传旨：传当朝宰相入宫见驾!

正如赵普对赵光义所说的那样，赵匡胤根本就没有&ldo;偶感风寒&rdo;。赵匡胤呆在花蕊夫人的身边，主要的目的也就是想躲开赵普的纠缠，顺便趁此机会与花蕊夫人好好地逍遥快乐几日。赵匡胤深知，他赦免了王全斌等人的死罪，赵普心中定然有所不满。他以为，避在后宫几日，赵普心中的不满也就自然而然地会消失了。由此不难看出，就赵匡胤而言，其实也不想与赵普发生什么争吵的。

但事与愿违，赵普心中的那种不满一点也没有消失。这样，一番争执也就不可避免了。

◎恭请皇上罢去微臣宰相之职

不过，赵普入宫刚一见到赵匡胤的时候，态度还是十分温和的。他伏地给赵匡胤磕头，还轻声问道：&ldo;皇上龙体无恙耶?&rdo;

赵匡胤亲热地叫赵普&ldo;平身&rdo;，然后莞尔一笑道：&ldo;朕偶感风寒，却有劳你如此牵挂，朕真是感谢不尽啊!&rdo;

赵普又问了一句道：&ldo;皇上龙体果然无恙耶?&rdo;

赵匡胤点头：&ldo;朕确已安康，爱卿不必再过于牵挂!&rdo;

赵普也点了点头：&ldo;既如此，臣就斗胆请教皇上了!&rdo;

赵匡胤心中不禁一&ldo;格登&rdo;：&ldo;不知爱卿有何事要问?&rdo;

赵普言道：&ldo;臣想请教的是，皇上在处理王全斌等人一案时，为何赏罚不明?&rdo;

赵普的语气不像是在请教，分明是在质问。赵匡胤暗道：好个赵普，你依然对此耿耿于怀啊!

赵匡胤嘴里说的是：&ldo;赵爱卿所言差矣!朕如何赏罚不明?王猛等人肆意欺凌百姓，朕已经将他们正法。王全斌等人既不能很好地约束部将，也不能很好地约束自己，朕毫不客气地降了他们的官职，还免去了王仁赡在朝中之职。曹彬等人治军有方、军纪严整，不愧为大宋良将，朕自然要重重地封赏他们!如此，爱卿又为何以为朕赏罚不明?&rdo;

赵普不紧不慢地言道：&ldo;在臣看来，王猛等人被绞，只是做了一回替死鬼而已!&rdo;

赵匡胤未及开口，赵普紧接着又道：&ldo;王猛等人被绞，固然是罪有应得，但王全斌等人之罪较之王猛等人有过之而无不及，此不仅是臣一人的看法，更是朝中文武百官的共识，然而皇上却轻易放过了他们!敢问皇上：王全斌等人当斩而不斩，这岂能称作是赏罚分明?&rdo;

说实在的，赵普如此咄咄逼人，赵匡胤真想发火。但许是自觉有点理亏的缘故吧，赵匡胤又没有发火，且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

&ldo;赵爱卿，&rdo;赵匡胤就那么笑着言道，&ldo;你又何必非得置王全斌等人于死地而后快呢?俗语云：得饶人处且饶人!更何况，据朕所知，爱卿你与王全斌等人并无什么过节，更无任何的冤仇，爱卿何不高抬贵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rdo;

赵匡胤说得不可谓不明白了，但赵普却显出一副不依不饶的模样：&ldo;皇上，臣的确与王全斌等人近日无冤、去日无仇，臣也并非蛇蝎心肠，非得置别人于死地而后快，但是，臣以为，既然王全斌等人罪该论死，那此事就不能含而糊之!&rdo;

赵匡胤轻轻地&ldo;唉&rdo;了一声道：&ldo;赵普啊，你话中的道理，朕又何尝不知?可你知道吗?且不说别人，就说王全斌吧，身仕数朝，屡建功勋，与朕还曾并肩战斗过!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就是看在过去的份上，朕也不忍心太过为难王全斌他们啊!&rdo;

赵普却硬硬地言道：&ldo;皇上，臣也记得一句俗话，叫做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王全斌等人虽有赫赫的过去，但既然罪该论死，那就当与王猛等人一样处死!不然，王猛等人在九泉之下，也会觉得这世道不公，当今皇上不公!&rdo;

赵匡胤渐渐地蹙起了眉头：&ldo;赵普，你是在批评和指责朕吗?&rdo;

赵普言道：&ldo;臣不敢这么大胆!但臣认为，王全斌等人当死而不死，这实在是有失公允，窃以为皇上不取也!&rdo;

赵匡胤摇了摇头道：&ldo;赵普，你为何如此固执?圣人有云：刑不上大夫。朕饶过王全斌等人死罪，又有何不妥?&rdo;

赵普回道：&ldo;皇上说得没错，刑的确不上大夫，但那是因为大夫没有犯法，若大夫犯了法，照样上刑，若大夫犯了死罪，也照样论死!臣以为，甭说是什么大夫了，天下任何人，只要犯了法、犯了罪，就都要受到应得的处罚，王全斌等人也不能例外!&rdo;

赵匡胤忽然高声问道：&ldo;赵普，你说的天下任何人，莫非也包括朕吗?&rdo;

赵普一怔。他只顾与赵匡胤理论了，不觉把话说过了头。是呀，就&ldo;天下任何人&rdo;几个字来说，显然包括赵匡胤在内。皇帝虽说是&ldo;真龙天子&rdo;，但归根结底也还是人。可是，如果赵匡胤也犯了法、犯了罪，又能受到什么应得的处罚?更主要的，作为皇帝，本来就没有什么犯法犯罪之说，即使有，谁又能治他的罪?要知道，在专制社会里，独裁者不仅是至高无上的，且还是绝对真理的化身。古今中外，概莫能外。

赵普一时多少有些紧张。紧张之后，他讪讪一笑道：&ldo;皇上是在开玩笑吧?皇上如何能犯法犯罪?&rdo;

这回轮到赵匡胤紧追不舍了：&ldo;赵普，你正面回答朕的问题!朕且问你：你刚才所言的天下任何人，是不是也包含朕在内?&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