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她要移情别恋,第一个下手对象就是我,谁叫眼下这谷里只我一个活人儿。我抱着她,不撒手扛不住她柔情似水的眼神攻击,想撒手又抵不过她毫不手软的禁锢力道,真正是进退两难。
“你果真是要成为我小妾的人,就像梦里所言。”她无比认真地与我对视,双手从我的腰间上挪,上挪,一直挪到了我的肩膀上,作出委予我重任的严肃庄重。
我真想告诉她:‘梦什么的,是没有的事啊!我们当真是面对面地说过那番话的。’可是若这般说了,她又要借题挥,来个兑现承诺,再续前缘。这下可真糟心了……重点是,她又不是真心喜欢我,若真随了她的意,怎么看怎么觉得我是个不那么合格的替代品,注定悲剧的苦情角色……再说了,万一她明天就酒醒了,或者待我哪天也喜欢上她的时候,酒醒了,那可让我情何以堪,八成得让她嘲笑到抬不起头为止。
“怎么不说话?你不愿意么?”她扭着眉头问我,脸上隐隐有些不快,就好像月老是她亲戚,爱情只她单方面说了就能算的。喂,这是经历过生生死死被情情爱爱折腾得死去活来过的人该具备的情商么?低得太离谱了吧!
“你喜欢我么?”我直言不讳。
她坦然地摇摇头,在意料之中,事实上,却意外地让我的心起了些微酸涩之意。果然,我也是女人,女人都有一种即使不那么渴求但真的得不到的时候却无法压抑失落的特质。
“那你觉得,我喜欢你么?”我继续诱导她,希望她能悬崖勒马。
她点点头,点得让我想骂人!不该是这个答案啊混蛋!
“我什么时候表现得对你有情有义又有爱了?”
“你什么时候都表现得对我有情有义又有爱。”她怀疑地看着我,继续道:“就好像以前暗恋过我似的。可惜我早忘了你,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你个头啊不好意思!!!我觉得自己要吐血三升毒生亡了。,哎哟,我有表现得那么明显么?不对!我有表现出那意思么?不可能!没有的事啊!难道我刚才不是全程在吐槽她与常念雪比罗密欧朱丽叶还悲惨的过去么?不是么?啊,我都忘了啊混蛋!
“一切都是你的错觉,其实我也没那么苦情,不是什么心肠歹毒又惹人同情的小三儿小四儿。我说过,我只是个梳头的,瞧,给你梳头的。”我从腰间掏出以前石头贿赂我的桃木梳子,用吃饭工具证明自己思想的清白纯洁!何其诚心诚意!!!
常问夏看了眼梳子,放开我,一脚踩进湖水里,就着天镜般的湖面照了照自己的模样打扮,不禁讶异:“咦?为何会是这副装扮。我就是再如何忘事,也不能忘了自己啊。”
我跟过去,透过湖面的倒影看着她,得意非常:“你就是忘了我,所以才忘了自己的装扮啊!瞧,是不是变美了?”
她呆呆地点头,一愣,又忽然反应过来,猛然是傲娇了:“变……变美又如何?又没人看。”
“你的想法很不对啊小同志。”对于衣着式,我总有身为型师固执的一套推销说法:“谁说美是给别人看的!女人变美,就是让自己赏心悦目啊!就如你哭,若是看见湖中的自己面容憔悴,形容枯槁,丝凌乱,衣衫不整,还不更是悲从中来,到时一边缅怀故人,一边还要自怜自抑。真惨啊真惨,自尽吧一了百了!这不悲剧了么?但若是一看之下,哎呀,这一会儿梨花带雨一会儿冷艳高贵的小模样,真正是美艳无边娱人娱己,自己都要给自己治愈了,还怕它一码情殇?”我看她听得若有所思,便又回头端了双皮奶回来,塞进她手里,用美食对这本质上其实就一吃货的女人进行更深一步的治愈:“哎,眼下人也没了,这一时半会儿仇也报不了,你倒不如在这段时间养精蓄锐,待找到了那恶国师,好与他大战三百回合打他个落花流水,到时事儿也了了,你的心也该长好了,岂不两全。你说我的话有道理么?”
她眨眨眼,想来是被我戳狠了伤心事,险些又要控制不住泪珠子。默默地接了碗,她舀了一勺双皮奶吞下口,以掩饰欲要流泪的冲动。
我背过身去不再看她,只坐回矮凳上呆,好让她不那么尴尬。不知过了多久,她转过身来,将空碗递给我,低声道:“真的很好吃。”
果然,吃货不管如何的醉,都还是吃货,一百年不会变。
有了好吃的,她便忘了找我当小妾的事,一日之内尽是让我进进出出地准备吃食了,送多少都能吃下,不知肚子里装了几个胃。
入了夜,我领她回了自己原先的屋子睡觉。我告诉她这寨子是她的,她是寨子的当家。她说她压根儿一点印象也没有,真不知自己什么时候竟占山为王了,不应该有这般积极的劲头才是。我将一切不合情理的现象都归咎于她的自性失忆病,她虽不大想得清楚,但听我这般忽悠,也就半信半疑的认了。
她睡了之后,我便也回屋。这一天里又是安慰人又是准备点心,累得简直提不起劲。洗澡换衣,倒头就睡,一夜无梦,醒来又是日上三竿。回笼觉睡了一遍又一遍,迷迷糊糊间,我才想起……
啊……还有那不清不楚的常问夏呢!
睡眼惺忪啊又是顶着两个熊猫眼朝常问夏的屋子去,梅花那小正经正在里头收拾床铺,只她一人。
“当家呢?”我问她。
她转过身来,丝毫不惊讶我的不请自来:“一大早就不在了,也不知去了哪。”
不在屋里,难道是回山谷了?我又回屋进了山谷,山谷空空如也,根本没有她的踪影。这倒是奇怪了。现下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个心境,幸而本事还在,就算遇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也定然没大问题。最多……最多丢人嘛!只怕她是到寨子外去了,一去百载神马的,就是醉着不回来了,哎,难不成昨夜的晚安便是永远的别离?也就是说,寨子易主,我再也见不着常问夏,见不到这个为我撑腰的妖精当家了?哎,想到将来或许会在寨子里飘零游荡,过上在新寨主手掌中担惊受怕任人欺凌的日子,哎哟哟,好囧啊,其实虐身的戏码真的真的不适合那个懒惰胚作者君!所以常问夏啊常问夏,你千万不能溜到寨子外头去啊!!!
去厨房拿了个大菜包当早饭,吃素积德攒人品,顺便看看正式升级为吃货的某人是不是窝在天堂里满足自己的胃口。可惜,我果然还是低估了她,这个吃货比我想象的要高明得多。
要吃,可以叫人去准备嘛!干嘛要亲自进厨房?
她的想法就该是这样!
啃着菜包溜达着继续找常问夏,菜包咸了,闹得人口渴,原来吴婶也有失误的时候。绕到后院去找刘卿颜和张铃儿蹭杯茶喝,她俩定会招待。其实我也想看看她们的相处,若是前天常问夏醉前所言真将兑现,我实在揪心刘卿颜会选哪一边。
新欢旧爱,才女帅哥,危难温情不伦之恋和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似乎无论哪一方都有十足的吸引力,放弃不了搁置不下,丢一个舍不得选两个又遭天谴。不知道日后刘卿颜会不会因此患上选择恐惧症……
想着想着,已到了张铃儿和刘卿颜常常碰头的亭子。只是今日不大一样,眼下只张铃儿一人在,对着个棋盘研究,不执子不理棋,单单只看着,浑然忘我。
我走过去,兀自给自己倒了杯茶,好驱散口中咸涩的菜包子味。她有所察觉,抬起头,笑问我:“咦?盼娘啊,你怎来了?”
“我正找当家来着,你见过她么?”
“不曾见过。”她回答。
“哦。”我遗憾地道,又问:“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夫人呢?”
她看看我,微微蹙眉,又抬头望了眼天,怪道:“真是奇了,我方才只想着破棋局,倒是不曾注意,都这个时辰了,卿颜为何还没来,平日里早该到了。”
我也抬头开天,眼看便是晌午了,夏日的阳光刺眼得很,让人眼前黑,似有不好的预感暗暗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