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孟东李便决定收拾行装启程回长空门。四人骑着高头大马,踏遍千山万水,足足赶了一个多月的路,直从盛夏走到了初秋,途中与常问夏打打长途电话唠些有的没的,跟着他们抓鬼收妖赚点儿小钱,偶尔坐坐马车乘乘小船,吃住都极是舒坦。
七月初五那天,我们正式进入了长空门的地界。听孟东李说,长空门建在极北的群山上,离我们现在踏足的地方还有很远的距离,只因气候极端,方圆百里皆是人迹罕至,因此一进此地,便见不到一个普通百姓。
其实若说气候,我并没有看出哪儿极端来,或者一是因立秋的好节气,二则是因身上常问夏送的无极丝衣裳让我无法对周身的温度如过去一般敏感。
又打马前行五十里地,一路皆是石滩野林。间歇的鸟鸣,偶尔的兽啼,还有耳边不断回响的常问夏哼的小曲儿,只几乎没有人的气息,怪荒凉的。我们钻进一片枫林,奇怪的现象便出现了。这片枫林并不是这个季节该有的颜色。起初是绿色,再是从绿变黄,从黄变橙,从橙变紫,从紫变红,越是前行,枫叶的颜色便愈红艳,直到身周皆是火一般的颜色,仿佛置身祸害,眼前方才豁然开朗起来。
我们来到一潭绿湖边,有三四条小瀑布稀稀落落地自临湖的陡峭山壁上泻下,落入湖中,溅起白色的水花。而此时此刻,传音玉珏里常问夏的歌声也渐渐隐去,最终归于一片沉静。
看来已到达长空门的结界之内,而不幸的,玉珏也因这结界不能用了。
“这儿就是咱们师门的入口。早些时候这些瀑布都是连成一片的,入了秋,上游快断流了,才变成现在的模样。再过上两个月,就完全没水了,山下的湖水会结冰,师门中所有的山头都会积一层厚厚的霜雪,可好看了。”赤仪小道姑对我解释道。
“原来如此……”我四处瞧瞧,连个牌匾都没看到,只能指着瀑布问:“入口呢,在哪?我怎么没见着?”
回答我的是孟东李,她用拂尘架着我指着瀑布的右手,上抬上抬,直抬到了山顶的方向。
“就是那儿。”她连瞧都没瞧我一眼,只是眯眼望着山顶面无表情地告诉我这个事实。
“那……从哪儿上去?”
“要么爬上去,要么飞上去。”孟东李继续说,但是那句爬上去,其实是开玩笑的吧……这种地方怎么爬?会摔死的吧!
孟东李见我一脸深思充满质疑,便吩咐小道姑:“赤仪,爬给盼娘看看。”
赤仪闻言,哦了一声,纵身一跃跃至湖边,再一跃已横穿整个湖面,落在山壁四米高处一块凸出的石块上,又是寻准落脚点借力几次弹跳,最终以一个前空翻轻盈地攀上了山顶。
“这不是爬吧……”我忍不住吐槽,可惜孟东李根本没打算与我理论跳和爬的区别,只对墨火道:“你给她看看御剑飞行。”
墨火一言不祭出一把通体墨黑的古剑,阔剑浮于距离地面五十公分的空中,他抬脚踩上宽厚的剑身,继而稳稳地向赤仪所在处直飞而去,鞋底就好像和剑体融在一起一般,无论怎样的角度都无法使他移动分毫。
“修真者,修为到达金丹期可御物飞行,到达元婴期则无需借用外物,可直接以*飞行。墨火已是元婴初期修士,方才只是为你演示御物飞行之法。”孟东李为我科普,我寻思着常问夏给我的那把桃叶青伞,为什么我能用它飞来飞去?分明还没踏进修真的大门。
正出着神,孟东李伸手过来一把抓住了我的腰带,我还没反应过来她这是要干什么,人已被她提着飞上了天,尔后缓缓落在了方才可望而不可即的山巅上。
我拍拍胸脯惊疑不定,缓缓的转身,顿时被眼前的情景惊得瞪大了眼。
刚才在下面不知道,上来了方才知道,脚下的与其说是一片延绵山峦,倒不如说是一条天然的石壁,脚前方不足两米处,山体便陡然下削,又是一片虚空。我想起方才看到的瀑布,这瀑布的水打哪儿来,我实在不能明白。而石壁之内,则是一座座以吊桥相连的高耸山峰,苍翠欲滴,令人神往。又有云雾缭绕,在阳光的照射下,云雾呈现出紫红色的光彩,难道这就是书里说的紫色瑞云?而每一座山峰之上,都建有红墙金瓦宫殿般的建筑,虽说大小不一,却皆是华丽气派。莫大的山域内,还不时有修真者穿行其间,或是在吊桥上缓步行走,或是在山峦间起落跳跃,或是御物飞行,或是乘着珍禽异兽,还有踏步虚空优哉游哉的。这些修真者与孟东李他们不同,并没有穿着灰扑扑的道袍,倒是各式各样的俗世衣裳,只是更具仙气儿,乘着风时,就好像裹着流云似的。
“这里就是长空门的根基。”孟东李指着最大最高的那座山峰,又道:“主峰上是掌门所居之地,亦是早课议事和举办大典之所。稍后我便带你去见掌门,商议入门之事。”
我点点头表示了解,她又对墨火和赤仪道:“你二人先回自己的住处吧。”
两人闻言拱手告辞,尔后赤仪便拉着墨火的袍子跳上飞剑朝东边一座山峰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