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探照灯划过一众舞者们,舞者们向评委台和观众鞠躬致谢,高峻霄和清澄对望一眼款款走出舞池,两人默契的走向酒水台,心照不宣的拿起酒杯碰了一下。
“何小姐,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刚才的默契至少值十分呢?”高峻霄一语双关的说道。
听到这话清澄都禁不住要笑了,偏头瞥向高峻霄,他温柔的眼神中不自觉的透出一丝骄傲来,她只能半真半假的回了句:“不晓得,顺其自然”。
这时清澄才发现自己还穿着人家的西装,她刚想脱下来还给高峻霄就被制止了,男人表示刚跳完舞一冷一热的别着凉。
真的是这样么?还是有别的心思?清澄心想高峻霄表面上云淡风轻,不代表他真的不介意,待会儿可不止是跳舞,免不了和徐锡说说笑笑,指不定哪个点就戳中了他的心窝子。
要不要找个借口先把他转正了?给他吃颗定心丸。但是清澄心里有个坎怎么都过不去,除了对男人初始动机的疑惑,她还分不清分不清自己倒底是感动是心动,若感动居多对他不太公平啊。
“我一直是抱着顺其自然的态度啊。”高俊霞晃动着酒杯委屈巴巴的说道,“我曾经还想过在你的书里随便当个甲乙丙的路人,能时常看到女主角就行。”
“那这会儿怎么想当男主角了?”清澄憋着笑问道。
“俗话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有机会我才不做那个局外人呢。而且我发现你写着写着,字句里透出的心意最终都指向我,只有你自己还被蒙在鼓里。余生漫长,有位好男主的书终究不太一样。”高峻霄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嗯,好像确实不太一样。你想做局内人,那你能分得清我对你的是恩义多还是情义多?”清澄想不通便要把这个难题抛给他,听听他的意见。
“我分不清也没必要,恩义与情义并不冲突,你没有我当年不可能活着回家,而我没有你就不能重新振作,我们都不会成为现在的我们,我以为义重可以让我们两人更加情深,所以这两者本身并不矛盾。”高峻霄从善如流的答道。
清澄听完点了点头表示赞同,眼珠子一转又问道:“但是我觉得你追求我的动机不太纯呢。”
“这便是男女思维之差异,男人会觉得两个人的感情掺杂的东西越多越复杂,越不容易感情破裂,而不是越纯粹越好。因为正常的男人都很现实,我们一般都会考虑背叛的成本有多高。你这么聪明,该知道下面怎么布局了。”高峻霄面不改色的说道。
一瞬间清澄觉得豁然开朗,顿时周围的嘈杂都没有了,寂静的能听清楚自己心跳的扑通声,她好像不用纠结自己的心意,就像不用纠结他追求自己的动机,人是最复杂的生物,大家都是俗人。
可花红酒绿的上海滩人潮涌动,他只走向了她一个人而已。
“三从四德在我的字典里不存在,我不管你之前有多少老相好,登报申明也好,写信也罢,在跟我交往前全部断干净。”清澄支着胳膊表示自己眼里揉不得沙子。
“我不论后院还是家里都干净的很,杂草都没一根,就等着女主人拎包同住呢。”高峻霄笑着比了个请的姿势。
给他三分颜色还敢开染坊,清澄甩了他一个白眼说道:“那你慢慢等吧,别等不及了走极端啊。我一个拿笔杆子的虽然没你这拿枪杆子的腰硬,但也不是好欺负的。”
“你的笔杆子能让我身败名裂是吧,做得好,女人就不能太善良。私以为强取豪夺都是没本事的男人才会干的,谁叫你有本事喜欢人家,没本事让人家喜欢自己,强扭的瓜不甜,结的苦果还得自己承担,何必呢。”高峻霄开玩笑般的举例。
“你心态真好。”清澄很欣赏高峻霄宽广的胸怀。
“那当然,我可舍不得。”高峻霄眨巴着眼睛逗她,“我的瓜得保甜。”
自己一听好话就心软是不是太肤浅了,清澄强装镇定瞪了男人一眼:“切!这裹了蜜的情话张口就来,谁信你后院里连朵小野花都没有,别自己踩到了还不注意。”
“你在说你自己吗,小野花。”高峻霄轻轻梳理了清澄的刘海温柔的说道,没停留多久就被清澄气鼓鼓的拍开,讨厌,又拿她小名开玩笑。
忽然高峻霄神秘兮兮的朝她招了招手,等清澄靠近他上前一步附耳低语道,“我再告诉你个秘密,我其实喜欢被动因为怕被拒绝,别告诉别人。”
清澄噗嗤一声笑出来,她真没看出来。所以他的意思是对她才变得主动的,可她之前都拒绝了这么多次了,他怎么还能屡败屡战?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盯着高峻霄的眼睛看了半晌,清澄啥也没瞧出来,倒是这男人被瞧的浑身不自在,眼神如同小鱼一般躲闪着清澄的审视。
正打算给他个台阶下,只见高峻霄敛起笑容双唇张合轻吐:“若8革8命8胜利后硝烟能平于乱世,我愿与你策马领略九州绝色。松花酿酒,春水煎茶,唯你与我。”
他的话让人瞬间燃烧起来,清澄脸上不自觉的涨上了一层红晕,两人真是心有灵犀,从巴黎到上海,她最想做的便是为四万万同胞争取一个和平有尊严的新世界,然后乘时代之风,好好游遍祖国大好河山,也许以后可以试试两人同游。
她好像知道为啥这男人会这么义无反顾的撞上来,也许志同道合四字足矣。谁不想曲高有人识,琼楼有人伴呢。清澄立刻决定不去逃避,她喜欢便是喜欢,不会后悔,豪爽的说道:“刚才那句话给你八分。”
话毕高峻霄下意识的绷直脊柱,有些不知所措的掰着手指计算,好像不敢相信刚刚听到的分数,他窘迫的模样让清澄觉得有点好笑,这还是那个老油条高督办吗。
突然高峻霄猛的灌了杯香槟,摸了摸脖颈似乎想开口说什么,可什么也没说出口,傻笑着比划半天才扭捏的说了句“谢谢”。
这算什么回答!清澄笑着骂了声“傻子”,乘其不备把西装往他头上一罩就潇洒的离开了宴会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