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回来了,向下看。”顺着男人的指示清澄放下话筒,微微探出窗外寻找熟悉的身影,突然眼前一亮,楼下的绿色电话亭中,高峻霄也探出半边身子,抬头微笑着同她招了招手。
微风和缓的吹过她的耳畔,清澄只觉得脖颈微微的发热,即便被话筒挡着半张脸,她依然能清晰的看到男人脸上和润的微笑,那微笑如蜜糖般甘甜。
没想到高峻霄还有这一面,他今日只是穿着皮夹克,可站在电话亭中依旧这么扎眼,天啊,怎么可以这么帅。她害羞的避开眼,重新坐回位子上。
“你……怎么突然想到来接我下班啊?”知道高峻霄就在楼下,清澄反倒扭捏起来,纵使自己欢喜的想生出一双翅膀飞到楼下去。
“在下刚发的饷,想请何编辑赏脸一起吃个晚饭,不知意下如何?”高峻霄的语气中透着轻快。
清澄又换了个舒服的坐姿,食指勾着电话线缓缓的说道:“这样呀,那我就不客气了,我们去吃一品香吧。”
“行,就一品香,你什么时候下来?”高峻霄爽气的答应了。
“我这边收个尾,你稍等一下哦。”得到高峻霄肯定的回答后,清澄挂掉电话果断拿出化妆镜重新补妆,用珍珠发夹把稍卷的头发别到耳后,对着镜中的自己眨了下眼睛,完美!
红色的落日渐渐沉入尽头,街道上满是下班后迫切归家的行人,两个背着挎包的孩童嬉笑着从高峻霄身前跑过。
喧闹中一抹飘逸的蓝白色倩影,踩着白色的丁字皮鞋缓缓而来,那抬牟一撇的温柔,他只觉得世界安静了,静的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他怔怔的抬起手臂任由着她攀上轻挽,直到她亲启朱唇软声浅言,才又把他拉回喧嚣的现实:“我们走过去还是坐车啊?”
“必须坐车,我开车来的。”这么浅的衣裳,弄脏了可就罪过了,他庆幸自己没听陈鹞他们的建议开摩托车,不然让清澄怎么坐啊。高峻霄喉结上下蠕动着重新找回思绪犹豫的说道:“额,你……今天不太一样。”
听到他的话,清澄急忙转移话题:“我头发长了,就去新做的头发呀。”
“不是头发,就是穿的……穿的特别文雅,一看就是大家闺秀。”又犹豫了好半天高峻霄才想着词形容她,怕她生气又补了句夸奖。
这文雅的都不像是何清澄了,她不是喜欢穿颜色鲜艳的洋装吗?今日怎么转性了,穿的这么素,还包的这么严实,当然她怎么穿都好看,淡蓝色旗袍尤其衬她。
清澄莞尔一笑:“我就当是夸奖了,今天是去采访我中学母校的校长,自然得温文尔雅,这是礼节问题。”
“嗷,原来是去见长辈啊,那装也得装的端庄大方。”高峻霄忍不住笑出声来,原来她也有怕的人啊,什么礼节不礼节的都是鬼话。
“什么话,我平时也很端庄的好吗,就有那么一点点点点的活泼。而且我们学校管的可严格了,穿衣服不能露一点肉在外面,旗袍开叉都只能开到小腿肚,不然连校门都进不去。”高峻霄静静听着清澄的抱怨,眼里的笑意久久不逝。
抽出新芽的梧桐树下,两人挽着手慢慢的沿着街道前行,就像天天如此的普通情侣。
“那是贵校校风严谨。所以正常旗袍应该开叉到哪个地方?你给我比划比划。”高峻霄话刚说完就惹来佳人一记眼刀,知道自己调戏的小心思被识破只能默默的闭嘴。
清澄嘟着嘴:“哼!不告诉你。你都不和我说说你最近在干嘛呢?”
走着走着两人都已经走到车前了,高峻霄殷勤的为女友拉开车门,等她坐定才绕回驾驶位,语气平淡的说道:“说了都怕你觉得无聊,就是去了趟京沪铁路那片剿匪。”
“无不无聊我说了算,说不定你就是我下本书的男主角呢?”清澄绕着他不肯松口。
“那我先谢谢您嘞,一会儿我把明天要给司令汇报的先给何编你汇报一遍,行不?”高峻霄嘴角轻扬,拉开车门进车,当然他不会全说,他也知道清澄也不是真的想听,担心他的安危罢了。
车内的两人相视一笑,有些话不说也能心照不宣。车外晚霞烧红了半边天幕,悠然的钟声从黄埔江边传来又迅速淹没于喧闹的街道上。
一品香外结构完全是传统中式式样,没来过的人也许会以为这家是吃中餐的,当侍者领着两人就座,入眼处具是西式的装修,墙上挂着镀金的华丽框子,天花板上是石膏灌注的繁杂花卉。
这其实是家环境雅致的西餐厅,所以两人没多研究菜单,直接点了两份主厨推荐套餐就完事了。
“你不会是一回上海就来找我了吧。”清澄好奇的问道。
“对啊,我司令部都没来得及去,去理了趟头发,回家换了身衣服就来找你了。”高峻霄大方的承认了,他们今日把军饷直接拉到洋行,清点完毕后打电话简单给熊司令汇报了下,司令体恤剿匪辛苦让他们明日再回去。
“哎呦,我可真是受宠若惊啊。”清澄嘴上说着受惊,眼里盛满了喜悦的光芒。
高峻霄开玩笑似的说道:“那一会多吃点压压惊。”
“吃多了钱不够可别怨我哦。”清澄也真真假假的提醒,眼睫毛轻轻眨动着,神情显出几分无邪的孩子气来。
“你敞开了吃,钱不够我就把自个抵在这刷盘子。”高峻霄幽默的说辞成功把佳人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