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如何,能出来呼吸到新鲜空气总是好的!
外面当然不如芭蕉洞里凉爽,就算翠云山受到火焰山的影响相对较小,从洞里出来的一瞬间还是感受得到扑到脸上的阵阵热浪。白榆以手作扇又在脸边扇了扇,扭头向旁边挎着个篮子的侍女姑娘道:“走吧。”
这侍女是被吩咐来与她同行的,要是真发生什么状况还有个熟悉地形的在一旁照应。不过,在这种情况下铁扇公主也没忘使唤人,“这个时节,后山的缅栀子应该开了,摘些回来晒干煮水喝吧”就是她的原话。
念自己好歹也算欠了人家一个人情,白榆也就应下,和另外那位侍女——她记得名字是叫做琥珀——一同来到了后山。白里透黄的花朵夹在绿油油的叶子间开了一大片,摘花的事情实际上用不上她怎么动手,手脚麻利的侍女不一会儿就摘满了一篮。
白榆一边慢悠悠地学着她的动作摘上几朵,一边寻思着这么长时间都没听见哪吒的消息,兴许不日就能离开这里接着往东土大唐走了。
事实证明,有些糟糕的想法就算只出现在脑海里而非说出来,它都很有可能会成真。
篮子差不多已经满了,白榆也疏通了一下筋骨觉得自己又满血了,准备收拾回去,就在这个时候,她听见不远处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响了起来。
……?
谁在那里?
还不等她们问出口,那人便自行开口道。
“如若我没有记错,此处是罗刹女的地盘?”
听到这声音的瞬间,白榆整个人都差点炸了。
她侧头偷眼瞄了一下。
就在她身后,这段时间只是传闻在附近而一直都没出现在翠云山的、她以为之后也不会出现的哪吒半靠在足有一人多宽的树干上,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时候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的。
白榆在那一刻终于明白了上天的恶意为何物。
她躲在芭蕉洞里的时候哪吒不出现,偏偏是在她出来放风的时候出现,这算怎么回事啊?!
“是,”旁边那侍女姑娘连忙接话道,“我们正是侍奉奶奶的,不知三太子到这里有何贵干?”
哪吒似乎并不在意被认出了自己的身份,依然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接着道:“我只是在找人时顺路来到这儿,你们最近可有见谁从此处经过?”
他这话听上去更像是随口一问,想是也不觉得她们两个小侍女能知道什么。
“……没有,”侍女琥珀做出一副略一思考后才认真回答的样子,“火焰山上燃的是三昧真火,常人少有能耐得住这炎热的,附近虽有人家居住,旅人通常却是很少从这边走的,而到了翠云山这儿的就更少了,上一次有人路过还是十多天前呢。”
“是吗?”
在他们两人交谈期间,白榆一直眼观鼻鼻观心地决定闭嘴保持沉默,她注意到哪吒仍然是先前她见到的那副装束,明明过了这么些天却看不出沾过什么灰尘尘土。白榆还没来得及收回目光,哪吒的视线就忽然从侍女移到了她的身上,两人的眼神撞了个正着——想到之前也不是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她的心脏一瞬间紧缩起来,生怕哪吒注意到什么。
而哪吒确实是注意到了。
他本来已经听信了几分那番说辞,看向眼前另外一位侍女也不过是下意识之举,可视线相撞的瞬间却有一种微妙而熟悉的感觉袭来。哪吒眯起眼睛,可无论他怎么看都再瞧不出任何不对劲之处:“你们两个当真都是罗刹女手下的?”
“那还哪能有假,”琥珀立刻应声道,“我们俩出来也是奉奶奶的命令来后山摘缅栀子来泡水喝的,三太子不信,随我们进琵琶洞跟奶奶问个清楚就是。”
哪吒却不听她的话,只是直勾勾地盯着白榆——或者说,是盯着白榆化身的那位侍女。
沐浴于这样的目光之下,白榆被极大的压力压得喘不过气,她又觉得那眼神就像是直直扎过来的刀刃似的,简直就要刺破她现在的伪装,一直刺到她心坎里去。
“哥——”
她差一点就没绷住叫出往常的称呼然后将自己的所作所为抖搂个干干净净,幸亏才出了个气音,白榆就意识到了失言,硬是把后半部分憋了回去,听上去就像是惊慌之下自喉咙里发出的声响似的。冷汗出了一身,她干脆心一横,顺着刚才那趋势就做出了一副瑟缩惊惶的模样。
“这、这周遭实在是格外的热,”她结结巴巴地说道,“我以为,三……三太子既然是要找人,像琥珀姐姐说的那样去洞里拜会一下奶奶,让奶奶帮忙留意一下应该能对三太子有所帮助。”
旁边的侍女琥珀也是反应机敏,马上就接着她的话开了口。
“望三太子见谅,她也是一个多月前才被我们奶奶收留的,口齿不大清楚不说,做事还笨手笨脚的。”为了配合说辞,琥珀还气不过似的拍了拍白榆的后背,“要不是奶奶好心,她早在这里待不下去了,三太子见笑了。”
“……也罢。”
哪吒的那点怀疑似乎终于被打消了大半,眼神也总算是从白榆身上移开了,她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这还不敢让哪吒看到。
“父王限我今日之内就得回去,”说到这句之时,他语气中颇有几分嘲讽,“时间不够,我就顺路过来问一句,所以和你们一同过去专门叨扰就不比了。不过还请帮我捎带句话给你们奶奶,我知道她消息灵通,我在找人以及所找之人的样貌想必也知道了个八|九不离十了吧。”
作为当事人,白榆的感觉非常奇妙,而她边上的琥珀点了点头。
“那我就不多费口舌了,转告你们奶奶,让她若是见到了符合描述的女子,及时通报与我,事后必有重谢。”
……等等!别啊!
负分!差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