骊太夫人紧紧的盯着他,眸光咄咄逼人:“外祖母不是不相信你,而是如今有一条可以一招致命的法子,为何不用?渊儿,你从来都是一个睿智异常的孩子,外祖母不相信你不会明白这个道理。”
“可她是无辜的,为何我们的争斗要将她卷进来……”
“哪里有什么无辜不无辜,她若真的无辜,就不会在原本应该死去后又活着回京城来,还重回太子身边——”
骊太夫人声音完全冷下来,冷冷道:“渊儿,你就是被她害的,你以前可从来不这样的人。当年你那么会筹划打算,那怕被贬到边境封地,你仍然不退缩,还能与魏千珩一争高下,可最后呢,自从传出长氏服毒自尽的消息后,你整个都萎靡颓败了,你没了一点斗志,在皇陵的五年,你全活在了愧疚自责当中,你为了一个鹞女,放弃了一切……”
“可你却没有想过,当年若不是你在大雪的街头捡她回来,救了她一条命,她早已不知烂死在了何处。所以你从来不欠她的,她生也好,死也罢,都是她愧疚着你的。如今她与太子在一起,就是背信弃义,是她对不起你才是啊……”
骊太夫人恨不得将魏镜渊的脑子剖开来看一看,看看他脑子里到底怎么想的,竟为了一个鹞女,连他一直以来的斗志和心愿都放弃了。
可不论她怎么说,魏镜渊绝不松口将长歌的身契给她,他已毁过长歌一次,让她差点万劫不复。如今她好不容易重新活过来,他绝不会再毁了她……
祖孙二人最终不欢而散,魏镜渊离开时,骊太夫人缓缓道:“青鸾身上的毒挨不了多少时间,若是你不能在大婚之前将长氏的身契交出来,只怕你这个情同兄妹的青鸾妹妹就看不到你的大婚之喜了!”
闻言,魏镜渊全身一颤,离下月初八不过短短半月时间不到,也就是说,若是不能给青鸾拿到解药,她活不了半个月了。
但他也知道,若是交出长歌身契,让她落进骊家人的手里,被当成棋子对付魏千珩,她的下场会更悲惨……
想到这里,魏镜渊心里撕裂般的痛着,他猛然恍悟到,长歌身契,他不能再留在自己身边了……
这些日子以来,每每看到长歌与魏千珩恩爱成双,看着她完全将自己忘记,心里眼里只剩下魏千珩时,他心里却痛得不能自己。
八年的相伴,长歌早已刻入了他的骨血里,他一面告诫自己事成定局,让自己死心。可另一面,他又做不到割舍放手,所以一直不舍的将她的身契留在自己身边,就如这些年,他一直守着她的同生盅一样,仿佛这样,长歌就没有离他而去,还在他的身边……
可如今,她的身契已成了危及她性命的致命武器,那怕再不舍,他也不能再将它留在自己手里了。
如此,他今日带着长歌的身契趁夜悄悄来燕王府找她。
他本是要将身契交还给她,可看到她为了青鸾不顾一切的样子,他又迟疑了,他怕长歌知道了太夫人的目的后,会牺牲自己而去为青鸾讨取解药。
魏镜渊非常想救青鸾,但也不想因此再让长歌陷入绝境,所以相比还有时间办法抢救的青鸾,他只得打消念头,将装着长歌身契的小木盒带回……
魏镜渊将木盒收好,神色凝重道:“青鸾时间不多了,如今我们只能想其他法子去拿解药了。”
远山担心道:“太夫人谨慎得很,只怕解药不会那么容易……”
墨眸如霜,魏镜渊寒声道:“不论如何,总要试一试的,我绝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青鸾出事的……”
车厢里的气氛瞬间凝重起来,快行至长街上时,前面有嘈杂的人马声传来,魏镜渊正要询问发生了何事,外面的随从隔着车帘向魏镜渊小声禀告道:“王爷,是太子的人马,似乎在搜查什么人?”
魏镜渊想到今早得到的疯人院起火的消息,心里隐隐觉得不对劲。
魏千珩也看到了他的车驾,就趋马赶了过来。
魏千珩来到他的马车前停下,端王府的随侍戒备的看着他,魏镜渊打起帘子问道:“不知太子殿下堵路扰民,所谓何事?”
魏千珩从昨晚到现在,一直没有停歇过,眸光扫了一眼魏镜渊,冷冷道:“端王殿下真是清闲,本宫却是忙着抓歹徒,连晚膳都来不及吃,端王不如陪本宫去铭楼喝一杯吧。”
说罢,不容魏镜渊答应,已是转身朝着前面路口的铭楼去了。
魏镜渊没有迟疑,吩咐马车跟上去。
远山担心不已:“主子,太子突然邀你去喝酒,只怕不怀好意,咱们还是别去了……”
远山暗忖,因着青鸾姑娘的事,连长歌都对自家主子没有好眼色,太子更是敌意满满,这生死对头般的两人,突然相约一起喝酒,实在让人担心害怕啊。
魏镜渊自嘲一笑:“大众广庭之下,难道我不应约,让人以为我怕了他么?”
此言一出,远山再不好说什么,只得提着胆子陪着他登上了铭楼。
早他一步到的魏千珩已在二楼临窗的紫檀条几旁边坐下,桌上已温上了梨花白酿,小二正躬着身子小心翼翼的上菜。
见到魏镜渊进来,魏千珩对白夜道:“好好守着外面,不要让闲杂人等打扰到本宫与端王的雅兴。”
白夜会意,连忙退出去,还不忘记将远山拉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