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信对着他看半天,然后说:“你自己留着吧,你的毛我不要了。”
进了公司的大厅,衣着正式的阮衡立在台下,形成一道亮眼的风景。安信招呼小可她们做好欢迎仪式,也陪他站着。九点十分,两方人马汇集在三开会议厅内,安信一眼扫过去,发现韩国那边的代表可以用一句话概括:20,30,40。
除了接待职员,考察团一共来了七个人,最突出的是三个男人,分别代表三个年龄阶层。40岁的穿着黑色瘦身西服,较严谨,每次说话时,都要均匀地点下下巴,以加强语气,小可称他为“打点计时器”,30的那个面色冷漠,和不苟言笑时的喻恒有得一拼,安信自己将他归纳成“面瘫”,最活跃的那个当然就是20岁的年轻人了,也就是早餐买木瓜奶的耳钉仔。
阮衡代表三开致欢迎辞。安信认真地听着,仔细地翻译每句话,她在复述过程中,察觉到下面的三个韩国代表或多或少听得懂中国话,因为遇到阮衡说“电子竞技”“网游开发”“形象代言”这些关键词时,他们都点过头,只是打点计时器磕得比较到位。
双方紧接着洽谈业务,阮衡用ppt展示了三开近三年来取得的优异业绩,表示完全能胜任韩国方的委托。面瘫先生从头到尾只抱臂听着,临结束时冷不防问了一句:“贵派的喻恒先生没有来?”
安信心里一跳,她知道他在说什么。其余的同事面面相觑,阮衡却是一脸平静,她看不出来他是否懂韩语,只是觉得他过于冷淡了,好像有事不关己的味道。面瘫先生挑眉再问了一遍,安信展开八颗标准牙,回答:“对不起朴先生,喻总身体不舒服,早上来过电话说他在医院里。”
“可惜。我慕名前来。”面瘫朴先生抱住的手臂始终不放下来,姿势是千篇一律地笃定。阮衡看了看安信,安信先请小可给对方换上清一色的咖啡,趁间隙时才侧身对阮衡解释:“朴先生说的是三年前的电子业绩赛。那时我正在韩国留学,喻总推出一款《天外封神》的网游,以通关奖励刺激玩家消费,在当年打败了韩国集团的首战《突袭》,取得了亚洲电子竞技业的综合数值奖,这次他们提到了老牌网游,又携带新的游戏项目到来,暗地里肯定想考验三开,因为我们不正是总部推出的前沿书牌么?也就是说,我们必须拿出实力证明能开发好中国市场,他们才可能把委托权交给我们。”
“怎样证明?”阮衡问出重点。
安信缓缓打量了下对面三个人:“各个击破吧。从这三个代表下手,让他们心服口服。”
第二波商讨开始,韩国团由打点计时器发言,他说到了亚洲电子竞技业较为薄弱,很多产书均由韩国输出,中国绝大多数年轻人都是消费者。他的汉语并不流利,语气也很生硬,刚开了个头就自动转化成韩语,这点让安信不大适应。再者,他的下颚绷得很紧,当他抬头时,常人看过去都会觉得有点冷傲,更不说自小就卫国的安信。
不过他最后的发言令人啼笑皆非:“为了让在座各位听得清,我用一句中国话强调我的要求。”后面他又自动转为汉语:“要争熏屎场的变化,大泄顾客,做到三月一小便,半年集大成。”
安信看到周围惊慌失措的脸,咳嗽了声,站起来说:“金先生是说亚洲的贸易在韩国,韩国的贸易在电子,电子的中心在他们‘东星’。他希望我们三开‘要遵循市场的变化,答谢顾客,做到三月一小变,半年集大成’。鼓掌。”
底下人哗啦啦鼓掌,阮衡的嘴角扯了扯。散会时,平日对阮衡诸多关注的小可她们凑上来,借询问考察团的动向堵住阮衡,对着他展开人畜无害的笑容。安信可记得答应了帮助小倩,连忙给阮衡清道,嘴里还回答小可的提问:“嗳,你当打点计时器说了什么?他就整个地把东星夸了一遍,暗中寒碜了三开,拿我们这边的套路来说就是——先是《东星很强大》,然后是《东星为什么很强大》,接下来是《东星凭什么不强大》、《东星怎么那么强大》、《你说东星怎么那么强大》、《凭什么让我说东星怎么那么强大》、《我他妈哪知道东星怎么那么强大》。”
小可露出了可爱的虎牙:“哟呵呵,卷毛安骂脏话了哦。”
阮衡也笑了起来:“安小姐果然是开心果,总是令人愉快。”安信听到这个词语的直接反应就是眩晕,她得瑟地想起了喻恒的优乐美。阮衡朝她头发上看了一眼,又说:“今天打扮很老道,头发没有卷起来。”
不苟言笑的相公大人也能说这话,安信又是虎躯一震。阮衡一路朝前走,配合着她艰难行进的脚步,转头叮嘱中午饭局一定要她到场。安信听了急了:“那你答应小倩的聚餐呢?”阮衡走得平稳,停都没停:“工作为先。”
安信不说话了,落后两步。考察团的耳钉仔冲过来,拉住她的袖子,带得她差点摔一跤,阮衡连忙回身扶住她胳膊,突然对韩国仔说了一句:“qqhi。”
“你懂韩语?”安信很震惊。
“少许。”阮衡将她身体平衡放好,收回了手,她记得他照顾小倩时也是这样周到,十足温柔。心中有个相似的影子晃了下,潜意识告诉她还有人也是如此,不过太快了,她没捕捉到。很快,阮衡的话也拉回了她的神思:“平时听正楠讲过几句,他精通韩语,能在对战平台上玩国际pk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