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孙国民能够把这个渠道接下来,以后王老板还可以给孙国民供鸭子。
孙国民眼睛一亮,问:&ldo;多少钱?&rdo;
王老板说:&ldo;怎么也得七、八万吧。&rdo;
孙国民顿时泄了气,自己兜里只有这些日子拣废品还有孩子们拔鸡毛和鸭毛的攒下来的一千多块钱。
王老板说:&ldo;我看你们两口子人不错,便宜给你们,不要真是可惜了。在上海闯下这点家当确实挺不容易的。给别人都抢着要。&rdo;
孙国民一个劲地点头,说:&ldo;是啊,是啊,可是,可是……&rdo;
王老板说:&ldo;我知道你手头紧,没关系,你可以先付个两万三万的,剩下的等以后生意做起来,赚了钱,再给,一点点地滚动起来。&rdo;
孙国民依然尴尬地搓着手说:&ldo;可是,可是……&rdo;
王老板站起来,轻轻摇了摇头,走了。
第二天,来自安徽无为的另一个王老板的熟人,以八万元的价格买下了他的卤水鸭和三黄鸡的生意。新老板看了看院子和家什。王老板提了句,这几个孩子拔鸡鸭毛手脚都挺利索的,拔的也干净。能留着继续干就继续干。
新老板勉强同意了。
只是,快过年的时候,来了不少人,在每一间小平房上都用石灰刷了一个大字&ldo;拆&rdo;。
房东是当地人,来丈量了面积,算清了补偿之后,就没再来过,又过了些日子,新老板来了,把所有的家什都运走了。换了个地方干这个生意,而且从老家又叫了不少人来帮忙,用不上孙国民夫妇还有他们的孩子了。
这一片小平房里的人陆续都搬走了。剩下的几户也都在忙着收拾。
有消息说,一定要在春节前把这一片拆完。一个别墅群将在这里拔地而起。
盲流62
苏桂芬着急了,那几天使劲地催促孙国民想办法,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谋生的方法,找到一个落脚点,总不能就这样再失去吧。因为推土机已经开来了,先扒旁边的那一片平房,这一片的人家大多已经搬走,地上一片浪籍,满是废旧的被大家遗弃的烂鞋子、袜子、破衣服、塑料袋等等。
孙国民那几天带着孩子什么也没干。苏桂芬一催他,他不搭理,整天带着孩子教孩子在屋里吹唢呐。其实,孙国民心里也很着急,但他更着急的是上次孩子们的出走事件,让他吓了一跳。他分析孩子们有两个原因要离家出走,差点酿成大祸,一个是孩子们不能总是拔鸡毛、鸭毛,孩子们小,要有玩的东西,左思右想,就想出了个让孩子吹唢呐的办法,除了最小的,几个孩子一比,比谁吹的响,比谁能吹出调门来,有了乐趣,就不总想着往外跑了,孩子们还有一个原因想出去,那就是传说中的游乐场,那些游乐场在旧杂志上可以看到,在拉煤的火车上可以远远地看到,每个城市都有游乐场,那些高大神奇的游乐设施有时候会在车厢边一闪而过,对孩子们的视觉和心灵的冲击旁人是无法想象的。
所以,孙国民想,一定要带孩子们去一趟游乐场。
苏桂芬没有这样多的想法,而是心里越来越着急,她实在不想让孩子再去睡水泥管子,她觉得有一个给别人拔鸡毛和鸭毛的事情做就很好,能在上海先站住脚,然后有些积蓄之后,再谋更好的发展,可是,王老板把生意转给了别人,这片房子又要拆了。
苏桂芬和孙国民商量,能不能四处托托关系,再找一个这样拔鸡毛这样的生意。
苏桂芬的想法立刻和孙国民不谋而和,只是孙国民比苏桂芬想的要远的多,孙国民告诉苏桂芬先不要着急,先要有个重要的事情做。就是要让孩子们学会吹唢呐。
苏桂芬问:&ldo;那是为啥?&rdo;
孙国民把苏桂芬拉出屋子,站在一截断墙上,看不远处的轰隆做响的挖掘机,看远处林立的高楼。
孙国民说:&ldo;你看,上海这么大,这么多的人,就不会饿死我们,因为这么多的人要吃东西,就会有人做,上海不光一个王老板做卤水鸭和三黄鸡,一定有非常非常多的人,你看,哪些楼你数的过来吗?&rdo;
苏桂芬摇头说:&ldo;数不过来。&rdo;
孙国民说:&ldo;对啊,数不过来,那上海有多少人,你能数的过来吗?&rdo;
苏桂芬摇头说:&ldo;数不过来。&rdo;
孙国民说:&ldo;你活这么大,见过太阳哪天没起来过吗?见过天塌下来过吗?见过地上不长庄稼了吗?见过人都不吃东西了吗?见过人吃人吗?&rdo;
苏桂芬摇头说:&ldo;没。&rdo;
孙国民说:&ldo;是啊,那就是上天总是给人活路的。除非他自己不想好好活。&rdo;
苏桂芬说:&ldo;那为啥要让孩子们吹唢呐。&rdo;
孙国民说:&ldo;我知道你想啥呢,着急去找个和王老板一样的老板,找个拔鸡毛和鸭毛的事情做。&rdo;
苏桂芬说:&ldo;那你为啥不着急找呢?&rdo;
孙国民说:&ldo;你说,我们一辈子为了啥?&rdo;
苏桂芬想了想,说:&ldo;为了孩子。&rdo;
孙国民说:&ldo;是啊,要是孩子们出了啥事,让人拐跑了,病着了,摔着了,那咱们还咋活。&rdo;
孙国民的这几句话,说的苏桂芬直打冷战。说:&ldo;那咋办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