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菱的右眼皮突地跳了一下,皇兄前天明明还好好的,结果昨天早朝时就忽然称病休朝了,到今天竟然还没好转,而且照沈丞相的话来说,甚至还严重了。亦菱不禁蹙起眉,难道一切正如她所猜测的那样?皇兄他……
沈丞相又道:“齐王殿下,有句话,臣不知当讲不当讲。”
亦菱肃然道:“沈丞相但说无妨。”
沈丞相回身扫视了一圈周围,确定周围再无他人,方才低声对亦菱道:“当年,前任齐王殿下走得很蹊跷,臣恐怕是冯太后和其胞弟冯太尉在其中做了手脚。恭帝命臣暗中彻查此事,却是一点线索和证据都没有,所以此案至今悬而未决。这几日,皇上忽然病重,臣恐怕同当年前任齐王殿下的事情有些相似之处。臣斗胆说一句,冯氏一族,逆臣贼子,狼子野心,不得不防,不得不除啊!”
亦菱闻言,心中先是一惊,后是一震!
果然同皇兄几日前告诉过她的那样,他们的皇祖父曾经也怀疑过是冯太后和冯太尉对父王动了手脚,让他毒发身亡,却没有查到任何证据。而且,让她感到惊讶的是,皇祖父当年竟然派沈丞相去暗中调查此事,当年沈丞相同父王年纪相仿,那时候的沈丞相尚未位列高官、职掌相印,皇祖父就已经如此信任他了。更令她感到震惊的是,冯太尉居然想要对皇兄暗中动手!如果沈丞相所言非虚,那皇兄岂不是危险了?
亦菱心中着急万分,但面上仍旧保持着冷静,她记起容卿、洛沉碧还有荆先生告诉她的计策,拉拢沈氏一族,还有沈氏一族的亲信同党,壮大自己这一边的势力。想到这一点后,亦菱心思一转,恭敬地对沈丞相行礼作揖。诚恳地道:“既然沈丞相率先开诚布公,那么本殿下也就不打算瞒着什么了。本殿下决定彻查此事,并且扳倒冯家,此事还需要沈丞相的大力支持!”说罢亦菱又抬手行礼。深深地弯下腰去。
沈丞相两忙抬手扶住亦菱,真心诚意地道:“既然殿下这么说了,那么我沈家定当竭尽全力,忠心不二,维护皇上和殿下!”
亦菱闻言心中一喜,有了沈丞相的这句话,基本上就得到了大半的保证。
随后,亦菱同沈丞相告辞,匆匆离开相府,进宫去了。
亦菱心急如焚地来到明帝寝宫前。再次被侍卫们拦住了,亦菱这次更是火冒三丈,端起王爷的架子,高声喝道:“大胆!谁敢拦着本殿下?”
汤副统领一脸为难地走上前,好言相劝道:“齐王殿下。皇上有令,任何人不得进入寝殿,违令者……”
“违令者怎样?”亦菱一仰头一挑眉,语气强硬,底气十足,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违令者……”汤副统领一脸为难地正要说出下面的话,却忽听得一声“若是哀家也违令了。也要算作违令者?”
亦菱一怔,随后缓缓地回过头去,只见太皇太妃蓝汀染从容淡定,缓步而来,身后跟着十几名如花似玉、端庄大方的蓝衣宫女,分列两队。动作整齐优雅地跟在她身后。仿若仙女下凡一般,随着她们的到来,寝宫正殿前忽而吹过一阵早春清风,带起她们身上淡淡的香气,充盈了整片空气。
守在殿前的禁卫们顿时怔在当场。有的人甚至看直了眼睛。
汤副统领额上沁出了汗珠,他能斗胆拦住齐王殿下,就已经是极限了,现在又来了一尊大佛,这不是存心要压死他么?就算吃了雄心豹子胆,他也不敢拦着太皇太妃啊!皇上见了太皇太妃还恭恭敬敬的,难不成他还能铁青着一张禁卫副统领的脸,死活挡着正殿的门,不让太皇太妃进入寝殿探望皇上?
正当汤副统领冷汗直流之时,方才还在大殿前的石阶前跟一众禁卫军死磕的齐王殿下忽然从草原狼变成了小雪兔,蹦蹦跳跳地窜到太皇太妃的身边,抓住太皇太妃的手臂就开始摇晃,一边摇晃一边还娇滴滴地道:“皇祖母,您可来了!他们不让菱儿进去探望皇兄呢,菱儿好担心皇兄……”说完,眼圈还红了。
满头冷汗的汤副统领登时傻了眼。这方才还端着王爷架子、疾言厉色的齐王殿下怎么突然就判若两人了?还撒娇,还告状,还装可怜?
蓝汀染闻言眸光一凛,看着石阶上的汤副统领,微微一笑,不急不慢地说道:“哀家和齐王要进去探望皇上,原是祖母探望孙儿,妹妹探望兄长,本是人之常情,怎么?汤副统领难不成还硬要拦着?”
蓝汀染微笑着说完此话,语气也是平易近人、和风细雨,但却分明让人感到一阵寒意。
汤副统领的冷汗顺着脖颈流到背脊上,又顺着脊梁不住地往下流,最后他抬起手擦了擦额上的汗,行礼恭敬地道:“末将此前多有得罪了,还请太皇太妃、齐王殿下恕罪。”说罢命令手下,“还不速速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