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脸上依旧带着笑容,轻轻笑了几声,随后从容在旁侧的椅子坐下,抖了都身上玩闹得有些脏的外袍,伸手朝她示意,“请坐,我想与陛下谈谈。”
见他连自己身份都看出来了,李薇也不再装了,脑子里却如暴风过境一般:丢人啊,今天这么一出看在人家太子眼里,自己才是那个傻子吧。
“太子殿下好厉害的眼神,真不知道你怎么看出来的。”李薇脸部是经过丁达化妆改动过面容的,她就算站在官千翊面前一句话不说,他也未必能看出来,而这个太子殿下果然深藏不露,金宫的水,她现在才感觉到有点深了。
“陛下,您身上特有的印记总是忘了掩饰了。”他指了指自己右侧脖子的位置,李薇这才发觉自己这个疏忽。可是,这样隐私的事情,出了碧嬷嬷和官千翊外,她身边的铎能恐怕也不知道,这位太子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李薇不服,找了个理由给太监服定罪:“你们金宫太穷了吧,这太监服做得如此单薄,把咱脖子给露出来了,太监在冬天就太容易感冒了。”
“呵呵,”太子又笑了,可这一次的笑声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傻气,反而充满了神秘诱惑的低沉惑力,“陛下,我没有恶意。且,这也是我第一次主动在人前暴露真实的一面。”
李薇眨眨眼,这可就有趣了,“既然太子殿下如此开诚布公,却为何要扣留我在这间黑屋子谈话呢?”
太子左右扫视了一眼,“这里安全,你我都安全。”
知道他在顾及身份的暴露,她明白他的用意,“如此,太子想要和朕谈些什么?”
听得她自称朕,那气势立即变得有些威压的意味,他轻轻笑了,“陛下,想必您也已经知道了西榷国如今的情形。本宫如今所处的位置并不是太好,当了十几年的傻子太子,百姓都知道这个太子当不久了,特别是在北辰的摄政王回国后。”
他顿了顿,“所以,我想和陛下做个交易。”
“你且说来听听。”李薇知道他想要合作,她本也不愿意与西榷有过多冲突,若是能从内部解决这件事,她自然也乐意。不过,她就是比较好奇,他一个傻子太子到底有什么底牌和她谈交易,若是真有实力,为何又要隐藏这么久?
“在我们谈交易之前,有些事情我需要先了解陛下的意思。”
“太子殿下不必客气,请讲。”
“陛下此番前来西榷,目的是助我大哥夺得西榷太子之位,还是另有其他的目的?”
“朕只是为了找回我男人罢了,若是目的中途生变,那也是因为形势所迫。”李薇也抓不准他问话的意思,但有一点很清楚,眼前的这位世人眼中的傻太子隐藏了这么多年,若说不是为了生存或者皇位,他根本不必如此。
“陛下回答得很圆满,那我可以理解为,若是大哥他希望得到皇位,陛下也就会全力相助,对吗?”
李薇坦诚点点头,“没错。不过,我知道他完全没有这个心思。”
太子沉默,半晌后,“多的是人对这个位置有意思可却从来不表露,我亦如此。所以,我不能相信你的一面之词。”
李薇耸耸肩,“没错,不过这点朕必须和你说清楚,不然我们连共同利益都还没找到就开始有了冲突点,这样可不利于我们俩继续谈合作。”
“陛下说得有理,不过,我们的共同利益已经找到了。若大哥想要把西榷拿走,我没有半分意见。”他也学着她两手一摊,“我对于西榷的皇位,没有那么执着。”
李薇一脸不置信,“太子殿下,您可千万不要和朕开玩笑,朕是个直爽的人,有话直说,您若真说你不想要皇位,朕可要当真了?”
“陛下尽可当真。”
“可你方才说了您对皇位是有意思的,若没有意思,也不可能忍辱负重当一个傻子这么多年不是吗?”
“呵,西榷皇族,我母妃是势力较弱的张世家,这几十年来的斗争势力被磨损了不少,所以,他们给予了我太大的希望,我不是不愿意放弃太子之位,而是不能放。身后空无一人,我又怎敢随意倒下。大哥未回来之前,有资格参与太子大典的,只有我和纵承王,我必须死死守着这个位置,为了给家族几分利益,也为了安稳母妃的心,更为了,阻止那个女人得到更多的权力。”
“您说的是茶贵妃?”
“没错。那个女人心狠手辣,即便二哥纵承王又几分胆色,却又是个孝子,多处受制于茶贵妃,届时必定难以扶持西榷国的根本。若给她把持了朝政,西榷必定大乱,那我还不如拼死一搏夺了皇位。可我没有多少实力,一切都是母妃在支撑着,她从未放弃过痴傻的我,为此吃尽了苦头,也被茶贵妃嘲笑了十几年。
所以,我不希望她失望,尽可能地扮演好一个傻太子的身份,偶尔在父王面前博取几分同情,”说到这,他苦笑,“可这几分同情有什么用呢?父王终究是父王,他不可能会为了自己的一个儿子被毒傻了,就找他的宠妃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