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执宜眼睛睁得大大的,故作惊诧的表情略显夸张。
素月颤颤巍巍:“夫人,小姐……奴婢听人说,二小姐不知怎的,非说乔妈妈不敬她,让人掌掴了乔妈妈,谁知……乔妈妈就突然倒地不起,没了气息!”
“岂有此理!”傅泠起身,胸口起伏不止。
薛执宜登时哭出声来:“娘,乔妈妈伺候女儿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娘定要替她讨回公道!”
“老爷也已经去了二小姐的飞芦轩,夫人要去吗?”
傅泠冷哼一声,还没来得及回应薛执宜,便连忙离开了绛雪轩。
“小姐……”素月惊魂未定,小脸上还挂着泪:“乔妈妈她……”
看傅泠走了,薛执宜抬手擦了擦那张圆乎乎的小肉脸,没忍住,又捏了捏:“乔妈妈平日总欺负你,你怎哭得这般伤心?”
素月是从小伺候薛执宜的,虽看着呆呆笨笨,脾气和心眼却都是最好的。
素月嘟囔:“她只是爱倚老卖老,贪财了些,但也罪不至死啊,二小姐太心狠了,平日骄横就算了,没想到她真的敢打死人,也不知道乔妈妈是怎么得罪她了……”
见素月还在为乔妈妈打抱不平,薛执宜原本窃喜的心底划过一丝哀伤。
这小丫头还是把人想得太好了。
上辈子,乔妈妈引来官兵后,素月拼了命护在薛执宜前面,纠缠之下,被官兵一剑捅死。
吊着一口气,还巴巴看着薛执宜的方向,喃喃念着:“小姐快逃……”
薛执宜想着,鼻头一酸,眼角漫出滴泪来。
今日,也算是替素月报仇了。
“小姐别太伤心了,夫人一定会替乔妈妈主持公道的!”
薛执宜叹了口气,她当然不是为乔妈妈伤心。
乔妈妈只怕到死也想不到,那锦盒中是一对青花的鸳鸯茶盏,只不过,被她提前打碎了一只。
用于添妆的鸳鸯茶盏碎了一只,成双成对变成了形单影只。
而她那个庶出的二姐薛盼柔,人如其名,没有半分柔,是个比嫡女还猖狂几分的庶女,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泼妇。
恰好在被推落水前,她还曾嘲讽薛盼柔“状同疯妇,还是不要议亲为好,否则谁娶了二姐也是平添晦气”,薛盼柔当时就气得推她入水。
现在收到茶盏,定然以为是她专程派人前去羞辱的。
依薛盼柔的性子,肯定是要动手的。
只是薛盼柔也没想到,对杏仁过敏的乔妈妈,喝了被掺了杏仁糕的茶。
但仅仅是过敏,还不足以杀死乔妈妈。
重生过一次,薛执宜知道,乔妈妈会在两个月后被查出心疾,前世她还花过大把银子为她诊治。
过敏后呼吸不畅,便会引起致命的心疾发作,而薛盼柔恰逢其时的巴掌,便成了最好的替罪羊。
素月没注意到薛执宜的思绪,她的声音还带着鼻音,她吭吭哧哧抱怨着:“奴婢知道小姐不喜欢听,可奴婢还是要说,今日您不该听四小姐唆摆的。”
她偷偷瞧了眼薛执宜,见她没有面露不快,才续道:“四小姐和二小姐素来不睦,原不关小姐的事,可四小姐总是怂恿您和二小姐闹,到头来,二小姐受罚,您落水受罪,她倒好,什么事都没有……”
素月说着说着就顿住了,因为以往说到这里,薛执宜早反驳她了,可不知为何,今日的小姐似乎有点不一样了。
她说了这么多,可小姐只是安安静静听她说完。
薛执宜看向素月的目光也愈发温柔。
她知道,素月说的一点错都没有,她那个四妹薛含淑,的确不是什么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