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勤,你在做啥呢?”
允儿看到李勤勤刚走进宿舍内,就开始翻箱倒柜,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她感觉李勤勤的举动很怪异,不由得纳闷的问道。
“没什么,突然想起找点儿东西。”
李勤勤拿着一个小纸杯,手里紧紧攒着孕试纸向门外走去。
允儿看着李勤勤手中的那个有塑料包装的小长条状的东西,她不认识,也从未见过,不知李勤勤在搞啥名堂。允儿没有仔细追问,毕竟这是李勤勤的**。她开始低头收拾东西,将从吴嘉龙家拿来的食物归类,打开袋子,让袋子里的食物与空气接触,免得变质,没有冰箱,只能这样做。
李勤勤是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去卫生间接尿化验是否怀有身孕。她的心情很复杂,一方面很希望怀孕是事实,一方面又怕会引起轩然大波,会让自己感到头疼。如果真是怀孕,她接下来要走的每一步棋都要谨慎,不能有分毫差池。
对于孕试纸的使用,李勤勤颇为娴熟,她在纸杯中接了一点点的尿液,将试条放入其内,静静地观察着试条是否有变化。
卫生间内无人,李勤勤的心情依然忐忑不安,她生怕有人看到,会给自己造成不利的影响,这短短的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她却感觉有一个小时那样漫长。看着试条的标志线在急速发生着变化,她感到狂跳的一颗心要蹦出嗓子外。
“居然是真的!看来我的猜想没有错……”
李勤勤将纸杯扔掉,孕测条依旧放在包装袋里。她的心情很急迫,不想拖延哪怕是一分钟的时间,她要立即找到蓝利文,向他摊牌这件事,不管怎样,蓝利文必须要为他播下的种子负责。
允儿将东西归拢好以后,她突然想回家看看妈妈和弟弟,这么多的食物,她和李勤勤也吃不完,浪费了很可惜,不如拿回家给妈妈和金林吃。
吴嘉龙给她和李勤勤各一盒大樱桃,她想拿回家给妈妈吃,刚刚上市的大樱桃很贵,至少每斤是三十元,她自己舍不得吃,要拿回家给家人尝鲜。正巧在她刚做出决定的时候,李勤勤他门而入,允儿对她说:“勤勤,我要回家一趟,把吴嘉龙给我的这盒大樱桃拿回去给妈妈。”
“好的,你回去吧,顺便也将那些海鲜带回去吧。”李勤勤说道。“我一会儿也要出去有点事。”
“你不是喜欢吃海鲜,就留给你吧?”
“我现在看到这些东西就反胃呢,不敢吃,你都带回家吧,最好一点都不要留。哦,对了,还有芒果呢,也拿回去几个,我们吃不了就烂掉了。”
李勤勤对允儿摆摆手。她的生活即将面临翻天覆地的变化,她才不在乎这些蝇头小利呢。她在确知自己怀孕的事实后,在第一时间内给蓝利文打去电话,对他说自己有十万火急的事情,必须要立马见到他。
蓝利文以为李勤勤想通了,迫不及待要求与他见面,他也就二话没说,推掉正在进行的应酬,与李勤勤约好在上岛咖啡厅见面。
允儿和李勤勤一同走出公司大门,奔向各自的方向。
允儿坐在出租车内,她拨通了弟弟的手机,让他五分钟后下楼接她。
沈金林在这个点已经放晚自习回家了,应该不会这么快就睡觉。紧张的学习生活,再加上身体快速发育的原因,他晚自习回家,总要吃一点东西才能睡觉。她这个时候回家正好赶趟。
允儿大概有两个周没有回家了,只是经常和妈妈、弟弟通个电话问候一下。今晚再次回家,让她感觉到家的重要。虽然不经常回去,家依然在她的心里占据最重要的地位。
在允儿来到世间将近十八个年头中,她对于家的记忆是灰色的,即使天空无论怎样晴朗而高远,她都感觉自己被无形中的阴影笼罩着。那是一种绝望而无助的感觉,那种沉重的感觉使她满怀忧伤,并且能够把她幼小的心灵撕成碎片。
她的生身之父,想必是被****摧毁而忘乎所以的时候,在无意中撒播了一粒种子之后,就感觉再也与他无关了。从此,他用最粗暴的方式,与妻子,以及一双儿女的生活无情地割裂、疏离,使得家人对他的切肤感受消失殆尽,使得儿女与他的思想脉络彻底决断。不知当沈得文年老体衰,再也没有力气暴打母亲的时候,是否会为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而后悔?当他看到一双长大成人后的儿女,已经长成繁茂的花木,枝叶葱茏,含苞欲放,又是否会感到讶异,懊悔自己错失了与儿女共度岁月的点点滴滴?是否会奇怪,这是什么样的种子,什么样的花木?为何会感觉那样陌生,再也回不到起点?
“爸爸,如果真的如此,你会感到内疚吗?”
允儿在沉思中不由得脱口而出。
她不知道父亲是否会内疚,她并不了解沈得文的内心世界,恐怕妈妈也不会真正走进他的内心深处吧?这个认为天下人都有负于他的人,对家人都充满了怨恨,对别人会好吗?他把妻儿的生活搞得一团糟,让妻儿的心灵深处千疮百孔,让原本应该称之为避风港湾的家整日充满了凄厉的哭叫,那种心惊肉跳的声音如同一根带倒钩的钢针,被无情地刺入耳朵,深深地刺入心里,再也无法拔出。
想到这里,允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从惊悸中醒来。其实,她这些天应该感觉到一丝欣慰,至少爸爸没有再刁难妈妈,也许是他内疚了,或者是害怕了,如果他这样一种折磨着妈妈,早晚有一天妈妈会死于他的棍棒下,那时,他到哪里再去找一直容忍他的妻子呢?
允儿望向窗外,夜晚的路灯闪烁着温暖的、让人感觉有些慵懒的光泽,从未知的方向传来忽近忽远的声音,飘飘渺渺,让她一直清醒的眼睛有一些疲乏的睡意,从车窗钻进的微风也在她的眼皮上跳舞,那种只有她能够看到的淡淡的光晕在有节奏的跳跃着岁月之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