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拗不过,俯在胡三的耳朵上小声嘀咕道:
“我的法子是隐忍不发,要不然怎能对付了你这么多的嫂子,你说老华子他一个光棍汉能懂这些活儿吗?”
胡三听罢哈哈大笑,华世雄果真仍旧是一头雾水,埋怨道:
“不和你们说了,啥叫隐忍不发?你们不说,我问别人去。”
哥几个说说笑笑到了后院。
小太监脱了长袍,一身短打扮,收拾紧称利落了,一猫腰,用了个跨马蹲裆步,站在场地中央,叫道:
“大老黑(小太监临时给黑风达起的外号),把你的两把斧头拿出来,你放心使劲照着我的头砍!”
黑风达为难地左右瞅瞅说:“大哥,我和你无冤无仇的,你还好心收了我当兄弟,我咋好意思砍你?”
“让你砍你就砍,坏了我一根发丝儿,都是你的本事,不会找你麻烦的。”小太监正色道。
“哥,那我就砍了。”
“砍吧!动作放快点。”
黑风达照着小太监连砍三斧,人影儿都没砍到,自己还差点没有闪了腰。小太监示意黑风达再砍,黑风达又砍了几斧,仍然找不着人,反倒自己累得呼呼端粗气。小太监换了个姿势,说:
“算了,别费劲了,留些力气。现在我不动,你要是搬得我动一下,也算你赢。”
黑风达扔下斧头搓搓手,笑嘻嘻地说:“大哥你太小看我了,武功上我不行,力气咱可有的是,搬不动你我就……”
小太监打断说:“先别急着赌咒发誓,干完活了再说话。”
黑风达也不含糊,往那儿一站,他的个头足比小太监高出半截身子,身子又粗壮魁梧,一个分两个不好说,分一个半是绰绰有余的。黑风达弯下腰,双手往怀里一搂,就抱住了小太监的细腰,说了句“大哥你站稳了啊?”然后一声“嘿------起!”小太监纹丝未动,黑风达自己倒落了个仰巴叉。黑风达不好意思地从地上爬起来,拍拍土红着脸说:
“师父,我算彻底服你了。算你瘦瘦小小、文文静静的,没想到却有这么大的气力?”
“早就说好的,叫哥不叫师父。”小太监安慰道,“大老黑,这不是我的力气大,而是我多年练成的功夫,”
小太监又把刚才的动作分解开给黑风达讲了一遍,然后指给所有围观的士兵说:
“大家记好了,照我说的样子回去好好练,这就是咱们大家吃饭的家当,谁练的好我提拔他当千夫长、百夫长。”
眼看擂期已到,王友符这边动了些老本,这回他才认真地布置了一个像样的擂台。
办擂台能赚钱,这样的买卖谁不干?他是地方官,封疆大吏,本有一笔不菲的饷银,俸禄两千担。吃是够吃了,维持基本生活是没什么问题,别说他一家人,就是养活个百八十人都没问题。关键是还有别的开销,等到告老还乡之年,他要筹备一大笔银子。在甘肃临洮老家盖房子,修院落,厅台楼阁,花园亭榭,没有几百万两银子哪儿能行?当官不捞一笔钱,天下谁人肯做官?他早就主意拿定,不像他老爹那样,当清官。当清官有什么用,官声再好顶屁用!他要创一笔家业,子子孙孙享用不尽。当皇上的打了天下是为了传给儿子孙子,他这一级官吏不为儿孙谋点基业,死了都没有人记得你。所以,王友符一直以来都在钱上打主意,和倭人打交道也是为了赚钱。老怪说日后让他去倭国任职,他才不去呢!他生于斯长于斯,那儿也不去。
挣钱不能干指头蘸盐,该花的钱还得花。王刺史命人搭了个大戏台,台子上面均铺了七八寸厚的木板。说好的是手打脚踢,一根钉子都不许带的。场地上因为不再搞骑射之类的勾当,空出来的地方正好留作观众席位。入场者一律收费,每人交一钱银子,这又是一笔可观的收入。同时,按照甲方的要求重新在台子两侧书写了一副对联,上联是:倭国本是英雄汉,下联是:打遍天下无敌手,上联是:山本求败。嚣张是嚣张了些,但是单从字面上也挑不出太大的毛病,擂主向来爱吹牛,国人有时也犯这个毛病,这就不必多计较了。
根据双方约定的条件,倭国人是挑战的守擂者,理应算甲方,为主。本朝人是应战的攻擂者,自然算乙方了,为副。王友符王刺史代表的官家是主办方,也算是中间人吧!中间人办事要公道,不能偏谁向谁,杜家宅院这一伙不明底细,也不能对他们寄于太大的希望,他说他是王丞相的外甥,明天再来个人说他还是王爷呢!尤其咱是国人,对友邦更要大度一些。
甲方只出一人,名山本一郎。
乙方可出三人,依次是朱林宗、黑风达、田水禾(小太监自己现编的名字)。唯有一条底线就是:输赢必见高低,打死打伤咎由自取,而且药费、丧葬费啦啥的都要自理。最后一条比较客气,就是输了的一家自输了的那一日起,三日为限,卷铺盖走人,离开海城就行,至于去哪儿就不计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