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大的事儿地大的事儿,一觉起来就没事。等张非睁开眼,昨天晚上的事情便不再那么清晰得让人咬牙,让他能理智一点去思考。
把发生的事情理了理,张非睁开眼,看向钟错——比起假期永远会赖到十点以后再起床的某人,钟错的作息异常规律,此时他早已起床,正握着一样东西怔怔出神。
他凑过去看了眼:“这东西……”
“鬼王之兵的碎片。”钟错低声道。
张非犹豫一下,伸手去拿那块碎片。钟错很配合地松开手,让他把碎片拿过去:“小心,很锋利。”
“嗯。”
鬼王之兵的碎片……
他之前也见过张保国拿着这东西发呆,只是他不可能主动对他爹表示关心,更不会对他拿着的东西有兴趣,顶多远远瞟过几眼……想不到,它居然有这么个厉害来头。
“也许是以前鬼王留下来的?”
“不可能,”钟错摇了摇头,“鬼王之兵与鬼王力量相连,如果鬼王死了,鬼王之兵也会同时消散。如果鬼王之兵受创,鬼王也肯定会很惨。”
仅次于性命的兵刃都被折断,甚至无暇收回碎片,这把鬼王之兵的拥有者当时的处境一定极为凶险……但它现在依旧维持着这个状态,又说明“他”应该还活着。
问题是……
钟错正沉默着,张非拍了拍他肩膀,把手上的束灵环在他脸前晃了晃。钟错一愣,很快明白了张非的用意。
与其让他在这里头疼,不如拽个人来,一起头疼——
“鬼王之兵的碎片?”屏幕那边,白无常一脸惊讶,“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小鬼都认证了。”张非冲他出示了那块碎片,“你有印象么?”
白无常皱眉苦思,终于还是摇头:“抱歉。”
“现在地府应该还有个鬼王吧?他的兵器是什么?”
“殿下的兵器我并不清楚,”白无常摇了摇头,“说来惭愧,卑职是不久之前才蒙秦广王陛下赏识,提拔至此,而殿下那时已离开地府,一直无缘得见……”
“原来如此……你说什么?”张非猛地抬头,“现在那个鬼王不在地府?”
“是。”白无常苦笑,“现如今也不怕您知道了……殿下早在二十余年前便离开了地府,不知去向。地府先前一直在等殿下归来,毕竟他的本魂灵火未息,只是……”
他望了眼表情僵硬的钟错,不再开口。
“他去哪了?”堂堂鬼王居然扔下地府不管跑了,真是不负责任。
“不清楚,只是一般来说……”白无常语气有些犹豫,“鬼王不得擅离地府,就算离开,也当有人随行,只有一种情况下,鬼王会独自离开……那就是,要处理另一名鬼王相关的事情时。”
鬼王对地府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而培养一名鬼王又需要至少一年的时间,那么为了以防万一,在这一任鬼王在世时就着手培养下一任鬼王,显然是有必要的。
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鬼王的数量受到了某种特殊的限制,这种好用又方便的兵器,来上一打乃至一支军队,地府也不嫌多。
但这种培养却是很微妙的,毕竟鬼王能活多久谁也不清楚,自己还身强力壮老大就开始培养接班人,甚至那个接班人已经出现在了自己眼前,那感觉显然不会很好。就算鬼王对地府的忠诚无可挑剔,但他们终究还有着跟常人类似的感情。值得庆幸的是,鬼王的孕育机制,和人不一样。
“鬼王的核心,是地规树上的果实。”
“地规树?”
“昔日天帝将建木一剑三分,上段留于天庭,炼成天柱;中段散为灵气,充斥阳世;下段化为地规,镇守阴间。”白无常一脸肃穆,“地规树是阴间的支撑,也是阴间的绝对规则所在。而地府之所以能镇守阴间,也是因为地规树认可了十殿阎罗。”
“那它为什么不干脆规定大家都必须听阎罗王的算了?”张非摸摸下巴,问道。
“因为‘它’不会这么做……”白无常叹了口气,“对它来说,阴间的所有鬼魂都是一样的,没有哪个例外,它可以认可十殿阎罗的管理,因为那有助于阴间的稳定,却不会赋予他们随心所欲之权。”
“这不就是阴间的太上皇嘛——还是个不支持独裁的。”张非嘀咕着下了定义。白无常微微苦笑,继续道:“新一任鬼王诞生之前,先要由现任鬼王从地规树上将一颗果实取下——这个过程对鬼王本身来说是一种极为严重的消耗,因此一般来说,如果不出意外,一位鬼王一生中只会取一颗果实。”
“然后呢?种下去?”
“对,虽然并不是那么简单……”详细解释这件事太麻烦了,而且还攸关阴间机密。白无常并未详说那个过程,只是告诉张非,一旦前面的步骤完成,那么想要什么时候唤醒新的鬼王,可以由地府自己决定。
如果是战乱状态,那么当然可以早早开始准备,以防鬼王战死地府失去倚仗。如果是相对太平些的时候,那就不必那么紧张。而且因为有个取果的关系,历代鬼王之间隐隐有一层类似父子的牵连,彼此嫉妒提防的几率大大下降——但大大下降,并不代表没有。
地府的历史上确实曾出现过鬼王与鬼王之间的纷争。这种纷争对地府的打击极为严重,甚至惊动了地规树——诚然,地规树将阴间鬼魂一视同仁,但是由它的果实所产生的鬼王,对它来说显然特别一些,为了不再出现这种事,地规树上的规则添加了一条——一旦鬼王之间发生冲突,子必从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