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暄一番,热了场子以后,岑彭趁机劝说老领导:&ldo;我过去有幸跟随您干,也承蒙您的推荐提拔,老是想找个机会报答您。现在赤眉军已经占领了长安,更始王朝也几乎被&lso;三王&rso;搅和散了。皇帝(指刘秀)承受天命,顺应民心,已经平定和控制了燕、赵、幽、冀之地,可以说是百姓归心,贤俊云集。现在,皇帝亲率大军来打洛阳,天下大势,已经离更始远去了,您现在还固守一座孤弱之城,还有什么意义呢?&rdo;
岑彭的这番话,应该说是推心置腹,入情入理,而又不卑不亢,朱鲔听了也深以为然。
眼下听了老部下的一番话,朱鲔十分感慨,道出了自己的苦衷:&ldo;当年大司徒(指刘縯)被害时,我参与其中,萧王(指刘秀)北上时,我又劝更始不要放虎归山。我知道自己罪过太大,很难得到萧王的谅解。&rdo;
朱鲔说的也是心里话。是啊,刘秀怎么会原谅我呢?
他大哥被黑,我参与挖坑。他要另起炉灶,我又使绊子。现在又对决几个月了,双方的手下早已杀红了眼。再者,刘秀表面波澜不惊,其实内心机谋深不可测,他要想算计我,不会太费劲。我不是不想投降,也不是不敢投降,而是怕投降后刘秀跟我算旧账。投降了也是被砍,不投降大不了战死,还落下个爷们儿的形象。
朱鲔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岑彭只好回营,把情况如实向刘秀作了汇报。
刘秀听了汇报,立即表态:&ldo;我们做大事,不能计较小恩怨。现在朱鲔如果投降,仍然可以保留官爵,怎么会杀他?滔滔黄河水在此作证,我决不食言。&rdo;
岑彭得到刘秀的答复和保证,连忙又去找朱鲔,哥俩儿接着谈。仍然是一个在城头上,一个在城墙下。
岑彭把刘秀说的话原原本本地告诉朱鲔。
朱鲔真正动了心,但还怕不保险。我老朱出来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早就见惯了尔虞我诈和笑里藏刀。特别在这乱世,忽悠死人一般是不偿命的,我还是留心点好!
于是,他就安排人从城上垂下一根绳索,对城墙下自己的老部下说:&ldo;你说的要是真的,就拉着绳索上来吧。&rdo;
岑彭毫不犹豫,拉起绳子就要往上爬。
朱鲔见老部下确有诚意,立即答应投降。
按照跟岑彭商定的方案,五天之后,朱鲔率亲随乘轻骑来到城外岑彭的军营。
出发前,为了防止万一,朱鲔对手下将领作了周密部署:大家一定要坚守等待,我先去探探路,如果我回不来了,大家就率领大部队去轩辕(今河南巩义西南),投奔郾王尹尊。
朱鲔此行多少有点悲壮。
岑彭在自己的军营里设宴款待了朱鲔一行。毕竟同事一场,虽然不久前打得头破血流,但现在大家很快又是兄弟了。
人生悲欢离合,实在如戏剧一般。
接下来,朱鲔让人把自己捆上,在岑彭引导下,前往河阳拜见刘秀。
在河阳,刘秀热情接见了朱鲔,亲自解开他身上的绳索,又对他好言劝慰一番。同时,刘秀安排岑彭,连夜护送朱鲔回洛阳城。
次日晨,朱鲔率领全部将士出城,正式投降。
刘秀也没有食言,立即任命朱鲔为平狄将军,封扶沟侯。
这样,洛阳问题和平解决。
刘秀一直没有毁弃自己对朱鲔的承诺,后来还把他调任少府,专门主管朝廷的后勤供应,也是位列九卿的高级干部,而且爵位世代相传。
刘秀一边称帝,一边等着更始与赤眉对决,自己坐收渔人之利。
在长安一带,即将上演两个病人的决斗:满身毛病的赤眉军要毁已经病入膏肓的更始,同时它们还都在经受着自身病痛的折磨。
一身是病的赤眉军,抓阉抓出一个皇帝
公元25年1月,赤眉的两路大军分别在樊崇、徐宣等率领下,几乎同时到达弘农郡(郡治弘农县,今河南灵宝东北)境内。
赤眉作战凶狠,连战连捷,更始的部队则不堪一击,节节溃退。这样,赤眉的队伍又迅速壮大,很快打到了华阴(今陕西华阴)。
但是,赤眉的自身建设存在严重问题,有的还是致命的。
第一,在思想建设上,赤眉没有明确的、长远的、能够凝聚人心的奋斗目标。
他们早先起来造反的目的就是为了吃饭和活命,现在打仗也是为了这个。至于大军西进往关中开拔,完全是因为怕散伙。如果大军往东边家乡走,将很快走散。大军西进干什么?就两个事:一是打人,见更始打更始,见老百姓打老百姓;二是抢东西,无论更始的还是老百姓的,见什么抢什么。
赤眉的这两个事其实是纠结在一起的:打人是为了更好地抢东西,抢东西就必须打人。
这是一支不知道明天要干什么的队伍。
同时,这支队伍还很容易被忽悠。
比如樊崇有一个手下是齐地人,是个喜欢装神弄鬼、敲鼓跳舞的巫师,经常说自己是高祖刘邦的孙子景王刘章附身,要求大家祭祀景王,祈福求助。
有一次,该巫师编造说:&ldo;景王又生气了,说&lso;我应当为皇帝,为什么要做强盗?&rso;&rdo;
军中有笑话他的,说他不正常。谁笑话他,很快谁就得病了,于是,军中弥漫着一片恐慌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