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司令部接到指示后,身子一震,有点为难。‐‐为什么派去的人是他?
时钟指着三时二十分。
芳子还没醒过来。
她一脸残艳,脂零粉褪,口红也半溶,显然是昨宵未曾下妆,便往床上躺了。‐‐如一个倦极的戏子。
她睡得不稳。梦中,发生一些没来由的事儿吧,她的脸微微抽搐,未几,安分下来。但又如幽灵突地附体般,一惊而酿。
一醒,床前有个人影。
背对着光,他面目模糊。
芳子大吃一惊,霍地欲起。
‐‐这男人是山家亨,她的初恋情人,原以为旧事已了,但他不知何时,已进入她房间来。
山家亨不忍下手。
因为,床上躺着这女人,憔悴沦落,沉默无言,即便她多么的风光过,一身也不过血肉所造,也会疲乏,支撑不了。
她不复茂盛芳华。
目光灰漾漾,皮肤也缺了弹力吧。芳子接连打了两个阿欠,挣扎半起:
&ldo;你?&rdo;
她终于坐起来。
&ldo;你来干什么呢?&rso;
山家亨不答。望着床头小儿上的吗啡针筒。
若干问:
&ldo;许久不见了。无穷不登三宝殿‐‐一谁派你来?&rdo;
她收拾散漫的心情,有点警觉。
山家亨只一手扯开窗帘,阳光霸道地射进来。透明但微尘乱舞的光线,伸出五指罩向她,她眯暖着眼。
&ldo;我来问候你。不要多心。&rdo;
&ldo;哈!&rdo;芳子一笑,&ldo;一个随时随地有危险的人比较多心,别见怪。&rdo;
她知道他是什么人,他也知道她是什么人,如今是命运的拨弄。当初那么真心,甜甜蜜蜜,经了岁月,反而尔虞我诈的。
山家亨道:
&ldo;你振作点。‐‐当初你也是这样地劝过我。&rdo;
哦,振作?
信,一千日元。江湖。天意…
一封她几乎忘记的信。劝他振作一
&ldo;起来吧。&rdo;山家亨道,&ldo;打扮好,出去吸口新鲜空气。&rdo;
芳子望定他。
终于她也起来,离开高床软枕。她到浴室梳洗。
故意地,把浴室的门打开了一半;她没把门严严关好,是&ldo;强调&rdo;她信任,不提防。她用水洗着脸,一壁忖测来意。‐‐自来水并不很清,不知是水龙头有锈,抑或这一带喉管受破坏,杂质很多,中国的水都不很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