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那人在刚才就走开了,这么一会也没见有动静,不由回过头去搜寻他身影。却见他坐在不远处的树下背靠着树,嘴里叼着一根细树枝正闭着眼在假寐。
大抵是阳光如此的好,他坐在梧桐树下,光影从树叶的缝隙里打到他身上,使得他那黑软的头发都像是打了一层金光,也衬得他皮肤更为白皙。后来我经常会想起这一幕,尤其是晚上夜深人静时,感觉沉浓的黑夜都因此而变得光亮耀眼。
不想打破这刻的宁静,我回转过身便向后而躺,身底下是块坚石,躺上面并不是很舒服,不过也没那许多讲究。城市的空气太过不好,使得头顶的这片天越来越缺失蓝色,而此处却有着一片很纯净的蓝。阳光迷了我的眼,眯起后还是觉着刺眼便索性闭上。
可能是那温泉泡着脚消除了疲累,也可能是阳光太暖,我竟然恍惚着要睡过去了。
朦胧中好似感觉脚被从水中给抓起,没了原来的温度到空气中就会有沁凉渗透而入。迷蒙着睁开眼,依稀见身前有个人影蹲在那,我的脚一只还在水中,一只则被抓握在他掌间。
眨了眨眼,清俊的轮廓便清晰了,他此时正低着头用布将我的脚包起了擦拭。定睛而看,发现那布却是他的外套。他的神情很专注,还没有察觉到我已经醒来,擦干净我脚上的水后就拿起之前我脱在旁边的皮鞋去套。发现那鞋上的泥已经没有了,而套进脚上的鞋底也不再潮湿,应该是刚才晒在阳光下已经干了。
等替我穿好鞋后他抬起眸,对上我的视线时明显一怔,但却也不见他有丝毫的慌乱,只轻声道了句:“醒了?”然后不等我回答便又去拿另一只还沉在水中的脚,依旧如之前一样不慌不忙而且认真的擦拭、包裹。
刚刚睡意朦胧间看见他如此行为是一回事,可在清醒着又与他碰撞过视线后再被抓着脚就又是另一回事了。不由自主地去抽回脚,但只抽出一半就被他抓握住,并轻斥:“别动!”
脚又被他拉了回去并且搁在腿上,听见他说:“你泡得太久了,连皮都皱了,不擦干净的话会有矿生物残留在脚上。”
如此当下,单脚被他提起着我就是想坐起来也不能,而经过刚才差点被我抽走脚后,他的掌便是扣在脚踝上的,坚定而有力。只能目睹着他将脚擦拭干净后拿起另一只鞋,动作熟练地为其套上,这时他又抬起眼眸看过来,忽而嘴角微弯了问:“苏苏,你是被太阳晒久了把脸都晒红了吗?”
分明的调侃而戏弄,含在那双黑眸之中。
我撇转过头避开了那视线,等他一松开掌便立即从地上骨碌爬起,别扭地低声道:“回去吧。”但他却说:“英嫂要用杨梅泡酒,让带杨梅回去。”
杨梅?这时倒确实是产杨梅的季节,可这里哪有杨梅树?
莫向北领着我熟门熟路地往里头走,穿过一条小径就看到成片的杨梅树了,上头红色的杨梅果子结得十分好。莫名就吞咽起口水来,没想我这细小的动作也落在他眼中,“想吃?”
“就是有点渴。”这是我的答案,意为望梅止渴。
他笑了笑便往杨梅树林走,我在他身后跟着询问:“没有装杨梅的东西要怎么办?”他头也没回地给了我四字:“就地取材。”然后我见识了他“就地取材”的本领,真没想到他竟然折了一些细树枝编绕起来,没过一会一个框子就成型了。
他抬起头看我讶异的眼神便道:“老爷子当年就是用这招把外婆给哄骗来的,他自然津津乐道无数遍而且要示范给我看了,看多了就也学会了。”
有了这个简易的框后便可装杨梅了,我见那果子有的是紫色有的是鲜红的颜色,还有是青色和清红色的,便问他:“这些青色的是还没熟吧?”
他瞥了我一眼,“你以前有吃过青杨梅吗?”我摇了下头,别说吃过就连见都不常见到,想了下市场上那种很甜的杨梅都是黑红色的,便在林中寻找,但我摘了几个之后就被他拦住了道:“这种过于熟了,摘回去放不长时间。”
“不是说要做杨梅酒吗,还要放一段时间?”
他不理我的问题,抬手指了近处鲜红色泽的杨梅说:“挑这种果面干燥,颜色鲜红的,然后还要摸一下软硬程度适中。”
如此内行,想必是常常过来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