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云殿。
温贵妃慵懒地靠在床上,手指轻轻抚摸着一只清雅的茉莉,狠狠道:“霍雨音这丫头居然处心积虑得到了圣宠?”
梅青一脸的鄙夷,猝了一口,“狐媚子,不过是魅惑君心罢了!”
温贵妃冷笑道:“霍雨音是霍家出来的,一进宫便是婕妤,她位份最高,其他的多不过是什么美人才人,可这么长时间了,美人才人们基本都被召幸了,只有她没有,在宫里有时候名分是虚的,皇上的宠爱才是实的,她空占着婕妤的名分,屡屡遭人暗中耻笑,也难怪心急如焚了,要使出浑身解数了!”
“娘娘说的是,奴婢听说皇上是特别喜欢她的箫声,所以才格外宠幸,而且这两天她可是和东宫的那一位来往颇为频繁呢!”
东宫?温贵妃眉峰一凛,这里面一定大有文章,问道:“霍雨音去东宫干什么?”
“我们的人不敢靠得太近,怕被发现,就大大不妙了,所以奴婢不知,只不过每次霍婕妤在东宫的时候,里面似乎隐隐约约都可以听到箫声,霍婕妤因箫而得宠,应该是想精益求精吧!”
温贵妃淡淡道:“只怕聂臻比霍雨音更不好对付!”
“皇上驾到!”一声禀报让温贵妃立刻恢复了温婉喜悦的笑容!
话音一落,高贵的明黄色已经出现在凉意袭人芳香扑鼻的内室,皇上依然不让温贵妃起身,怜惜道:“爱妃好生躺着!”
温贵妃见皇上面露喜色,神情愉悦,笑道:“皇上可是有什么事这么高兴?也说来给臣妾听听!”
皇上朗笑道:“想来爱妃已经听说了,前天夜里的宫宴,两国才艺较量,聂太傅给朕长了不少脸面,朕十分高兴,看最近承志的功课也不错,书念得很好,也知晓了不少礼仪,这个女太傅的确没有让朕失望啊!”
温贵妃心底虽惊,表面上却依然带着婉意融融的笑,“这件事臣妾也隐约听说了,对方来者不善,可聂太傅巾帼不让须眉,没有让他们得逞,狠狠挫了他们的锐气,不敢在我朝放肆,这不仅仅是聂太傅的胜利,更使得我朝才子学士脸面有光,如此奇女子,臣妾也心生仰慕,可惜错过了那日聂太傅的风采,一直引以为憾,想来皇上也是这般感觉吧!”
皇上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是啊,可你又不是不知道,朕最不爱这些需要应付虚以委蛇的场合,若早知如此,朕定然会前去看看晋国老夫子的挫败,聂太傅年纪轻轻,却胜过诸多自以为是的饱学之士,能为我朝增添颜面,朕打算召她一见,重重有赏!”
温贵妃寝衣下的手不自觉紧紧一捏,却不动声色,只是忽然面露忧色,幽幽一叹,“皇上说的是,其实臣妾也很想见一见这位名副其实的才女!”温贵妃刻意加重了“才女”两个字,果然看见皇上眉心一跳,面露不悦之色,谁不知道“才女”几乎是孝慈皇后的代名词?提到“才女”就是强调她和孝慈皇后的关系,皇上不喜孝慈皇后,也是因为孝慈的关系,霍雨音入宫便一直没有盛宠,现在可能是发现霍雨音和孝慈皇后并不像,才渐渐开始宠幸她!
温贵妃看在眼里,却故作不知,继续道:“可能因为聂太傅到京城的时日尚短,没有完全适应这里的气候,女子大多体弱多病,前些日子一直病着,臣妾昨日又派人去看过了,说是原本就未大好,前夜又去参加宫宴,不小心吹了风,病情更重了,一时怕是不方便出门,臣妾这心里也担忧着呢!”
“那朕这就去东宫看看这位有功之臣!”皇上正欲起身,温贵妃急忙阻拦,“皇上不可!”
皇上狐疑道:“为何不可?”
温贵妃面有难色,欲言又止,皇上有些焦急,“爱妃有话不妨直言!”
温贵妃柔柔一笑,“皇上聪明一世,可真是糊涂一时,聂太傅是个年轻姑娘,又不是皇上妃嫔,如今染恙躺在病榻之上,卧床不起,皇上是盛年男子,男女授受不亲,岂可随意入内室探望她?”
皇上频频颔首,深以为然,马上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赞道:“还是爱妃思虑周全,那等聂太傅全然好了,朕再召见,朕会让贤妃赐些滋补良药给她,好好养病,不能亏待了我宁国的功臣!”
温贵妃暗暗松了一口气,笑道:“臣妾哪敢居功自傲?都是皇上平日教导有方!”
皇上拍了拍温贵妃的玉手,叮嘱道:“那爱妃好好休息,朕先回养心殿了!”
“臣妾恭送皇上!”温贵妃低眉浅笑。
“奴婢恭送皇上!”梅青和一众宫女皆俯身跪送!
皇上走后,梅青命人端来一碗燕窝,伺候娘娘服用,可温贵妃没有胃口,也没有心思,有一搭没一搭的握着手中精致汤匙,沉思了许久,“是金子总是要发光的,到底还是引起皇上的兴趣了!”
梅青庆幸道:“幸好娘娘方才用话搪塞过去了,奴婢听人说,前夜的宫宴,聂臻可是出尽了风头,也并不见病恹恹之态,好在皇上信任娘娘,没起任何疑心!”
“皇上也或许只是偶然一时兴起罢了,未必会真的多上心!”话虽如此,只能当做是自我安慰,温贵妃愁眉未解,目光忽然停留在窗前的一盆玫瑰紫的杜鹃上面,眼睛一亮,嘴角浮现一抹诡异的笑意,“听说聂臻很喜欢养花,这盆杜鹃还是清绾命人从泰昌送回来的,她送的东西都极好,这样名贵稀罕的品种,整个宁国都难得一见,我一直精心养育,细心呵护,如今终于开花了,就赏赐给聂臻好了!”
“这样珍奇的东西可是易小姐一番心意,娘娘就这么赏赐给聂臻,岂非明珠暗投?”梅青初始不解!
温贵妃笑意愈浓,“什么明珠暗投?聂臻也是爱花之人,想必也一定知道这盆杜鹃的价值,不过既然她喜欢病,那就让她一直病着吧!”
梅青长期在温贵妃身边伺候,立即会意,“奴婢明白,这就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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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青命人小心翼翼地端着玫瑰紫杜鹃,一行人到达陶然殿,笑意莹然,高声道:“贵妃娘娘得知聂太傅在宫宴上大放异彩,十分高兴,本想赏赐些金银珠宝,可太傅是雅致之人,必然看不上那些俗物,这杜鹃花是我们娘娘最爱,又听闻太傅喜欢花,所以特地赏赐给太傅!”
聂臻并未出去迎接,透过白纱帐,盯着那盆妖娆多姿的杜鹃花,微微一笑,用虚弱的声音道:“多谢娘娘,只是既是娘娘最爱,聂臻怎能夺人所爱?还请收回!”
梅青早就知道聂臻会这样说,笑得更加灿烂如霞,柔中带钢道:“我们娘娘说,她一直倾慕太傅才学,就如同以文会友般倾心相交,只是我们娘娘不擅诗词,既然同是爱花之人,只能和太傅以花相交了,若是太傅执意不收,那便是辜负了娘娘一番美意,再说奴婢回去也不好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