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提出写信的过份要求后,心中一度十分忐忑,因为我也知道,这显然不符合法律程序,但是这个女警察却并没有立刻拒绝,而是转动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好奇的打量着我,甚至还善意的对我笑了笑,但却没有说话,依旧在继续打量着我。
我立刻见机的苦苦哀求。
这个女警察,按照我的那套打分标准,大概是6—7分,挺漂亮,眉毛是那种细浓的一字眉,标准的瓜子美人脸,大眼睛,穿着警服看上去很干练,英姿飒爽。
只是她年纪不大,我想应该是警校的实习生之类的。
终于,这个女警察开口了,声音很好听,却不是录口供,而是以一种交流的方式,说道:“我可以给你纸和笔,但是写完信后,必须由我过目之后,才能决定给不给你寄出去。”
我喜出望外,忙不迭的对她表示了感谢。
女警察将纸和笔递给我之后,我立刻伏案疾书,因为我知道我的时间不多,现在是女警察单独审我,兴许是由于潜在的母性光环作祟,这才私自给我开了一个小后门,但是如果他的同事进来了,估计二话不说就要将纸笔全部没收了去。
在信中,我依旧是半正经半调侃的文风给芝姐写信。
我告诉芝姐我现在躲在一个农户家里,主人是一对膝下无子女的大叔大妈,对我特别好,恨不得将珍藏了很多年的老酒和好菜一股脑的拿给我喝,我说这个人脸皮很厚,蹭吃蹭喝蹭得特自然和心安理得,既然有好酒好菜伺候着,那我打算在这里躲上一段时间,吃饱喝足,等风头过去,再去火车北站坐车去上海,最后按照国际惯例,我还是以荤段子的方式调戏了芝姐好几句,看到差不多有一页纸,三四百字了,我才搁笔。
然后,我很配合的将信递给女警察。
她拿起来,给我和她各倒了一杯水,然后坐回桌子上,拿着信纸,一行一行的读了起来。
女警察的神色动作很有趣,一会儿看看信,一会儿又看看我,一会儿眯起眼睛,在最后的时候又轻啐了一声,红了脸蛋。
看完之后,女警察将信小心翼翼的叠好,折放进警服的口袋里,这才看着我,询问道:“能给我讲一下,你的故事吗?”
在呆在审讯室的这段时间内,我终于明白了一些警匪片里头的疑问,那些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黑老大,为何一开始进审讯室总是一副打死也不说的样子,而抵挡不了多久,就全都都招了,因为这种感觉实在是太让人无语了,沉默,死寂,像被扔进了一片失去了所有音浪和色彩的荒芜真空地带。
这个时候,只要有一个人陪着说说话就已经感激不尽了。
在还没进来之前的警车上,我已经做好了最糟糕的准备,我以为我可以,可到头来却发现,自己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难得,现在还有一个人要听我的故事,于是我就开口道:“我叫王陆,霜降时节就满19岁,我出生在一个小山村,后来凭着自己的努力刻苦学习,终于考上了复旦大学,为了能够赚取大学学费……”
接下来,我把我来到传销窝点的经历说了一遍,当然,我只说对我有利的,没有说我当讲师给人洗脑,让他们乖乖交钱的事情,因为我还抱着一丝侥幸,我以为他们会可怜我,同情我,站在人道立场上,给我一条活路。
终于,我说完了,也停下来了,这个女警惊讶的看着我,她大概没有想到,一个十七八岁的人会经历这么多的事情吧。
过了一会儿,女警终于回过神来对我道:“难怪你在传销窝点里都能混到主管级别,口才果然很好。”
我苦笑着道:“你这是在夸我吗?”
突然,女警认真的看着我道:“要不你联系你的家人,请个律师吧,如果官司赢了,你不但可以免去牢狱之灾,也可以不用担惊受怕了。”
我心中叹息,我一个穷学生哪里来的钱请律师啊,而且这件事情,我也不敢让老爷子知道。
我无奈道:“可是我触犯了法律,而且被人一口咬定了防卫过当……不过,姐姐,你让我请律师,是不是也觉得我没有做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