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她抿抿唇,干巴巴地对喵呜灵狐说道:“要不?,就还是叫你小狐狸吧。”“言简意赅,挺好的,挺好的。”恐吓细作的目的达成?后?,喵呜灵狐却又觉得有些不?满意,但具体是哪里不?满意,它也说不?清楚。它并不?打算搭理望舒盈,只抖了抖粉嫩、柔软的狐狸耳朵,而后?又在绣着如意团花纹的锦被缎面上转了几圈,便团成?一个圆滚滚的雪团,趴下了。小狐狸还是那样?可爱,可是一旦联想到心情忽好忽坏的傅师兄,就有些叫人心里怕怕的了……唉,灵宠有风险,养狐需谨慎。望舒盈幽幽地叹口气?,缓缓向后?仰倒,躺回睡塌上,继续像一条咸鱼一样?躺平了。不?知过了多久,她困顿地合上双眼,缓缓进入梦乡。几乎在同一个瞬间?,被她放置在榻前矮几上的月影剑,剑身?上陡然散射出一团轻浅的红光。红光自月影剑的剑柄处散出,绕着剑身?旋转三圈,将整柄长剑纳入其中,而后?,又飞速扩散,朝望舒盈所在的床榻飘去。烟青色的床幔轻轻晃动,红光携带丝丝冷风,悄然而至,趴在锦被上的喵呜灵狐倏然睁开眼睛,它抬起?前爪,随意地向上轻轻一按。顷刻间?,一道银白?色的亮光掀开床幔,迎面击向睡塌外侧的红光,下一瞬,只见光影闪动、床幔飘飞,红光簌簌抖动,犹如狂风骤雨中的烛火,飞速黯淡下去,而后?一点一点地消散了。喵呜灵狐站起?身?,抬首朝睡塌外望去,矮几上的月影剑被一团黯淡无神的红光包裹着,红光在它的注视下本?能地颤动起?来,就好像一只幼鼠见到了大猫。预中咒。有人在控制这个细作的梦境,从而控制她的想法。有趣,有趣。喵呜灵狐偏头看看望舒盈,她正闭着眼睛,呼吸均匀、神态安宁,显然已经进入睡梦之中。雪白?如云的大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在锦被上,它抬爪轻轻一挥,将环绕在月影剑剑身?上的那团红光尽数压了回去。翌日,将近巳正时分,两?枚闪烁着白?光的传讯符被一只雪白?的狐爪勾起?,从窗边的梳妆台上一飞而起?,重?重?地摔到睡塌上。望舒盈瞬间?从睡梦中被惊醒,心口犹带突发?地震的余悸,她一边抚着心口,一边缓慢地坐起?身?。她揉揉眼睛,抬头一看,只见喵呜灵狐正以一种极端优雅的姿态站立在床榻边上,它意味不?明的目光慢悠悠地自她身?上飘过。刚才是它在叫她起?床?昨晚难得没有做噩梦,她就睡得沉了些……难道她睡了很久?久到连它一只小狐狸都看不?下去了?望舒盈背靠床榻,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而后?才伸出手,缓慢地捡起?掉落在锦被两?侧的传讯符。那是今日稍早一些的时候,徐未然先后?发?出的给她的回讯。第一枚传讯符的内容是对她昨夜的询问作出回应,说在传讯符中难以说清楚,等什?么?时候见面了再详谈;第二枚传讯符的内容则是约她一起?去隐闵宗外、无相域内最著名的商业一条街逛逛。嗐,说的比唱的好听,去逛街?只怕是想去踩点,看看街市里哪个地方更?适合摆地摊吧?望舒盈一眼便看穿了徐未然真正的意图,她弯了弯眼睛,抬手用灵力在传讯符上写下回信:【逛街我去,一个小时以后?,净明峰下,不?见不?散。】于是乎,约莫一个时辰过后?,她在写着净明峰三个大字的巨石前边,见到了新衣新气?象的徐未然。“姐妹!”徐未然热情洋溢地朝望舒盈挥手,夸张地说道:“你可算来了,我都要等得花都谢了。”望舒盈抱着发?懒小憩的喵呜灵狐,朝他走去,一边走,一边说:“说好一个小时以后?的,你自己来早了,怨不?得别人吧?”“哎呀,不?说这个了。”徐未然摆摆手,一双眼睛中盛满希望,“你猜我今天带了多少灵石?”望舒盈单手抱狐,抬手比了个“三”字。“三百颗下品灵石?”徐未然发?问道。望舒盈摇摇头,说不?是,“不?。”“三千颗下品灵石?!”徐未然惊呼一声,说道:“哎呀,姐妹,你也太瞧得起?我了吧。”“就是把我卖了,也搞不?到这么?多钱。”望舒盈再次摇摇头,说不?是,“没有,我怎么?可能猜这么?多呢?”她弯着双眸,语气?欢快地说道:“我的意思?是,三颗下品灵石。”徐未然被这话噎了噎,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望舒盈,说道:“不?是吧,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么?个穷光蛋?再怎么?着,起?码也有三十颗的吧?”“诶,主要是,之前看你摆地摊,地摊上的东西全部都卖出去,加起?来也没有三十颗吧……”望舒盈眨眨眼睛,解释道。徐未然像个风扇似的摇摇头,说自己已是今非昔比,“我师父人美心善,知道我身?无分文以后?,立刻给了我五百颗下品灵石!巨资啊!”紧接着,他从衣袖中取出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眉飞色舞、喜笑颜开地对着钱袋说道:“空空,我的空空哪,从今日起?,你将更?名为饱饱,你不?再是昔日那个分文没有的钱袋了!”???他居然管自己的钱袋叫空空?空空无也的那个空空?眼见着徐未然像妈妈抱着自己的好大儿一样?,紧紧地揽着圆鼓鼓的钱袋,望舒盈差点没笑出声,“可得了吧你,还饱饱呢,怎么?不?直接叫聚宝盆?”“嗐,聚是不?可能聚的,只能说希望是千金散尽还复来吧。”徐未然昂首挺胸,豪迈地说道:“走吧,我们去流源茶楼,今天的茶钱,我包了!”望舒盈莫名觉得这个茶楼的名字有些耳熟,可她细细想来,又分明是未曾听说过的。她轻柔地捋着喵呜灵狐的背毛,问道:“流源茶楼?是不?是很有名的那家,我好像听说过。”“当然,流源茶楼可是无相域最著名的一家茶楼了,”徐未然点点头,“它开业已经将近四百年?了,任凭附近各店家兴盛、衰落、变迁,它始终屹立不?倒,活成?了古街的金字老招牌。”“这和它优质、独特的茶水,安静雅致的环境氛围,和黄金地段的地理位置,不?无关系。”徐未然放低声音,挤眉弄眼地说道:“当然,据说,更?深层次的原因还是因为,这家茶楼背后?的神秘主人,其实是隐闵宗某位长老的知交好友……”午时三刻,流源茶楼,三层东南向左数第二间?的雅室中。一个身?着白?衣的年?轻女子端坐在沉香灵木椅上,她梳着朝云近香髻,发?髻上佩戴着一支凤衔珠海棠纹玉钗。须臾过后?,雅室的门吱呀一声轻轻打开,一个同样?身?着白?衣的年?轻男子,无声地从雅室外走了进来。他腰佩一枚流云飞雀纹润青玉珮,手拿一本?略有些厚重?的书册,缓步走到沉香灵木方桌前,在白?衣女子的对侧坐了下来。“师兄好雅兴,出来喝茶还带一本?这样?厚的书,”梁笃缓缓抬首,看向与她仅有一桌之隔的薛敏钰,说道:“若我没有看错,这是一本?剑招合集吧?”薛敏钰点点头,答道:“是。”他将手中的书册放到灵木方桌上,“这本?剑招合集实在太过厚重?,近来天气?渐寒,我便有些懒散起?来,是以,至今还没有看完。”细听四周无异响后?,梁笃抬指轻敲桌面,话锋一转,说起?当下最要紧的事情来,“师兄,我们必须除掉沉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