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顾朝要求的宗族大会就在顾城家的书房里举行。
顾家村里排的上辈分的长辈也就只剩下八个了,宁大夫还是其中一个。长辈们活得久,曾经听闻过顾族本家的事情,有些人家里的田地的地契,到如今还是在本家人手里。
当初顾安离开顾家村的时候,他们以为本家最后的一个人走了,就再也不用担心要回田地的事情。可是没想到才几年,顾安又回来了,期间他们担心过,对顾安充满了戒备,可是相安无事的过了几十年了,顾安意外去世了,顾家本家也就只剩下顾朝这个柔柔弱弱的小哥儿,所有人都以为不会在折腾出什么乱子了。
可是他们谁也没想到,不是顾安,反而是顾朝,拿着那些地契出来,还说要开什么宗族大会。
书房内,除了宁大夫,另外七位长辈的脸上都凝着一份沉重,现在各家各户手里的那几亩田地,可是各家生活的依靠,要是没了这些田地,他们可怎么活啊?
他们的孩子没有田地就活不下去,可是他们从来都没想过,那顾朝呢?他还不是没有田地,可是还要养活一个年幼的弟弟,他们这些人,又何曾伸手帮过一把。
论这些长辈们的辈份,顾朝都应该叫他们一声叔公,他还是依着规矩行了礼,然后从怀里掏出那一叠厚厚的地契,放在了案桌上。
看到那些地契,几个长辈们的脸色更沉了。
“朝哥儿啊,这些地契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那些田地,可都是各家各户细心照顾着,不然只靠本家的人,怎么可能顾得过来,所以说啊,谁家照看的,就应该是谁家的。这些地契早就应该作废,立新的了。”其中一个较为口齿伶俐的长辈先开了口,他不在乎什么面子不面子的,说白了就是想占地不还。
其他的长辈心里自然也是这个态度,见有人先开口了,马上跟上。
“是啊,是啊,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这些地契早就应该作废了。”
“你一个小哥儿,又没下地干过活,怎么知道田地里活的辛苦。要不是我们年年耕作,这些田地早就成了荒地了。”
长辈们的反应,也都在顾朝的意料之中,他等几位长辈们说完了,然后才悻悻然的开口道,“这些田地,到如今还是良田,的确是离不开各家各户的开垦照顾,可是这些田地里每年的产出,也都是入各家各户的口袋,本家可是一分租金都没收过。”
“这个小哥儿倒是心肠歹毒,还想跟我们收租金!”一听到是跟钱挂钩的事情,有位长辈尤其的生气,一开口,自然很不客气。
“小老哥,别生气,我相信朝哥儿不是这个意思的,我们再听他说说。”宁大夫安抚着那位生气的长辈。
“你当然帮着他说话,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他现在和那个楚明,都是你的干儿子,他要是收回了田地,对你当然一点影响都没有,可是对我们家而言,可就靠着那些田地活啊!”生气的长辈愤愤然的说道。
书房里的气氛一下紧绷了起来,连身为村长的顾城也不好开口,他跟顾安算起来是堂兄弟,但是他们家从祖辈开始就已经脱离了本家,对于本家的事情,他也不好插手,现在只能全凭顾朝一个人的决定。
见各位长辈们不再说话了,顾朝才又开口道:“请各位叔公们放心,我不会要回这些田地,也不会跟各位收租金。”
顾朝这一句话,可把各位长辈们给弄糊涂了,既然是这样打算的,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说,还要闹上这样一出。
“相信各位叔公们都了解田地对于一个家庭的重要性,是每家每户生存的根基,我阿姆还在世的时候就每想过要抢了各位的根基,到了我这,自然还是不会这样做的。”顾朝慢慢说着,把自己的意思先表达出来,先定了那些长辈们纷乱的心。
长辈们虽然不如刚才那么愤愤不平,可是顾朝的话没说完,他们的心怎么可能又安的下来。
“各位叔公也知道,我跟楚明刚成亲,应该属于楚明阿姆的那几块田地,也都被人霸占了,楚明也跟我一样,没有要拿回来的打算。我们两人的名下,除了我家后面的那亩菜地,再无其他田产。我和楚明、顾怀,一家三张嘴,没有一亩可以种粮食的田地,也就是没有生存的根基。”
听到这里,长辈们的心又提了起来,这……不会还是要拿回田地的意思吧?
“而这一次,有劳各位叔公在一起开这个宗族大会,一个是说清楚这些地契的问题,另一个,我想请各位叔公做个见证,把楚明屋子附近的那一片空地,造个地契,算作是我和楚明的,如何?”
楚明的屋子在顾家村的村尾,后靠一座小山,旁边是一篇空地。因为地势不平的关系,没有人去开垦过,但是顾朝走过去看过几次,那边土壤肥沃,如果按照现代梯田的方式,种植些粮食一定没问题的。
几个长辈们相互交换着眼神,他们谁都没想到顾朝居然有这样的盘算。他们权衡了一下,顾朝只是想要那一片无人开垦的空地,跟各家成熟的良田比起来,这几乎是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要求。
“好,没问题,今天顾城也在,我们算是见证,那片空地就是你跟楚明的了。”其中一个最为年长的长辈拍板,定了这事。
“谢谢各位叔公了。”顾朝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个淡淡的笑。
“不过这些地契——”
顾朝马上接过了长辈的话尾,说道,“这些地契个位叔公放心,既然我说了不拿回田地,这些地契留着也无用。”
顾朝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火折子,将那些地契,一下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