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璟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小素……”
他盯着她瘦削的背影,眉眼里尽是疼惜和不舍,可惜想挽留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沈素问停下脚步,头也未回的开口,“南宫将军是还想将我禁锢吗?我倒是愿意和你府上的侍卫较量一番!”
“小素,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恕不奉陪了!”
沈素问刚踏出门槛,身后的大门砰的一声阖上,厚重沉闷的声音砸在她的心头,里面的厮杀声几乎是下一秒便响起,倏地,“少阁主!”白翎沉痛的惊呼声响彻在半空,只见院内,突然从天而降的凌天一趁着东方锦轩没有任何防备时,手中的剑从他身后穿胸而过,血顺着他的剑锋一滴滴的落在地上,鲜红的血瞬间染红了青色的石板地面。
门外的沈素问心头不由的划过一丝担忧,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正红朱漆大门,心头的那丝担忧更是挥之不去,甚至悄悄的爬上了她的眉梢……
而白翎的那声少阁主让沈素问瞬间如梦初醒,她差点忘了,他可是听风阁的少阁主,听风阁是什么样的存在,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五年非人般的训练,除了她一身的武功意外,他们还教会了她断情绝爱,冷心冷血,听风阁的阁主林珂说的对,信任是这个世界上最致命的武器,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你所信任的那个人会在什么时候在你背后捅上一刀,让你连一丝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是啊,她还要感谢他们教会了她这些,寻寻觅觅这些年,她还是最适合做那个孑然一身的神偷沈素问……
沈素问望了一眼被夕阳染红的天际,眉心处已然是一片漠然,巴掌大的小脸上只剩下清冷之色,瘦弱的背影挺得笔直,大踏步的朝前方而去,一老一少两个身影渐渐的消失在夕阳余晖的尽头。
正当白翎和受了重伤的东方锦轩渐渐处于下风之时,院内突然从天而降大批黑衣人,两方的势力瞬间被拉开……
……
夜里,地牢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犯人们经过了白天的哭闹哀嚎,到了深夜终于没了力气,倒在阴暗潮湿的牢房里,各个睡得天昏地暗,唯独一人却没有一丝睡意,她透过牢房那碗口大的窗户望着外面的圆月,心底的思念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想起白天东方呈昱的话,她心里的恐惧又如黑夜般吞噬着她,她害怕他忘了她,忘了还有一个人在这里等着他救她出去。
她永远记得,多年前的一个午后,他从奴隶主手里救下她的时候,跟她说以后就跟着他了,那一刻,她仿佛看到了天神降临,拯救她的天神,从那时候开始,她便发誓,这一生都追随他,无论生死。
她甘愿为他做任何事,即使她知道自己只是他的一颗棋子,一个细作,她不在乎,只要能在他身边,即使粉身碎骨她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在没遇到沈素问之前,她从没有想过,她一个奴婢,一个细作,从没有想过幸福这个词,更别说去争取幸福,她只想待在他身边,即使一辈子只是一个细作,一个杀手,一个工具。
直到沈素问告诉自己,任何人都有权利去追求自己的幸福,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些大胆的想法,让她仿佛又看到了一丝希望,也给了她向他迈出第一步的勇气。
以前在将军府时,只要一有时间,她会想着法子代替他身边的侍卫,去服侍他的日常起居,一开始他也没反对,反应漠然,渐渐的府里的人也就习惯了让她去服侍,他可是渐渐的,她发现,无论她怎么努力,怎么去主动示好,他都无动于衷,本以为,少主一心为了复仇,无心儿女情长,直到有一天夜里,她无意中听到少主梦里喊着一个名字‘小素’,她才知道不是少主无情,而是他心里已经有人了!
那时,她只是很羡慕这个叫小素的人,很想见见这个女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值得少主如此念念不忘。
直到见到沈素问本人,得知她竟然只是凌王府的一名奴婢,那时她的心里竟然找到了一丝平衡,自她口中听到了‘人人生而平等,任何人都有争取幸福的权利’这样的话后,她心里又再次燃起了一丝希望,继续为自己争取幸福的念头如一把熊熊大火燃烧起来。
可是她无论如何努力,无论怎么靠近他,他都像一块冰块,永远无法融化,可是沈素问却能轻易得到他的青睐,得到他的温柔,嫉妒仿佛藤蔓般在她心里疯一般的滋长,明明都是奴婢,明明都是贱民,可是为什么她却能得到他的青睐,得到他极尽一切的宠爱,而她为了他付出了那么多,好几次差点连命都搭进去了,却得不到他一个温柔的眼神。
她不甘心,非常的不甘心,她每次身陷险境,求生的欲望只有一个,就是希望有一天他能看到她,看到她对他的爱,哪怕他的回应只有一点点也足够她度过余生。
可惜,她没有等到……
即使沈素问已经投向了东方锦轩的怀里,少主竟然对她还是初心不改,甚至因为利用了沈素问,而一直心生愧疚,甚至连国仇家恨都忘了,她恨沈素问,恨她明明有了少主,却不知珍惜,竟然还和少主的死敌——东方锦轩纠缠在一起,所以她忤逆了少主的意思,亲手把沈素问和东方锦轩两人推向悬崖……
少主恨她也罢,就算杀了她,她也不后悔自己那么做……
而现在他又在做什么呢?有没有想起仍旧身陷牢狱的自己呢?哪怕一点点,她死也瞑目了!
月光从窗口流泻进来,映照在女子沉静的脸上,竟生出一丝悲凉之意。
这时,一阵外面传来一阵声响,接着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向这边而来,“有人劫狱,来人……”那人的惊呼声刚喊出一半,喉咙被一柄飞镖刺穿,轰的一声,尸体砸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惊醒了牢房里熟睡的犯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