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陆大哥,阵前来报,斛城军全面溃败,全军两万五千人全部缴械投降,但并未发觉主将廖洵的踪迹。&rdo;
陆轻舟抿唇不语,倘若他猜的不错,廖洵这一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果然是打算从后方脱身。
&ldo;知道了。&rdo;陆轻舟迟疑了片刻才答话,将叛军押入营中,等候朝廷发落。
那传信的兵士抬起头来,&ldo;陆大哥,那余将军‐‐&rdo;
&ldo;她会随机应变的。&rdo;他凝望着原处看不见的密林深处,双手不经意间将扶手握紧,骨节发白。
他不是不着急,只是眼下的情境,谁都帮不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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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小尾带着精锐部队小心地在密林中前行,眯着一双杏眼一步都不敢疏忽,凡有任何风吹草动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她下定了决心要拿住廖洵老贼,为陆轻舟的那双腿报仇。
她耐心地等了将近一个时辰,不敢妄动,不入敌营,果然见远处一队人马自大营的方向而来,而那为首之人,看身形看样貌,十有八九就是廖洵本人。
&ldo;踏破铁鞋无觅处,姑奶奶我总算是等到你了。&rdo;余小尾伸手招呼了身后的兄弟,&ldo;二队三队和弓箭手等我号令,一队随我来!&rdo;
说罢,余小尾左右握着弯刀,朝着廖洵逃跑的前方一路狂奔,披荆斩棘钻过小路,最后带着百十来个人猛地出现在廖洵眼前,前后将他和他的随从一围,廖洵惊中引马抬起前蹄猛地停下来,在原地转了个圈,&ldo;余小尾?&rdo;
&ldo;哎,&rdo;余小尾上前抱拳道,&ldo;廖大哥,这么些时日不见,您都学会当逃兵了?这深更半夜的,您急着去哪儿啊?&rdo;
廖洵脸上十分不好看,前方斛城军大败,虽然在他的计划之中,但他也听得出来,这是余小尾对他红果果的讽刺。
余小尾见他不回话,背着手在他的马前高声道,&ldo;抱歉啊廖大哥,我奉命捉拿朝廷余孽,今日是非抓你回去复命不可,兄弟们‐‐&rdo;
廖洵眼见着自己不占优势,想要好言将她劝离:&ldo;余小尾!我今日落败,乃是老天不开眼,我廖洵敬你是条好汉,何不按照江湖的规矩,我们下马单挑如何?&rdo;
&ldo;单挑?&rdo;
余小尾冷笑一声,廖洵的鸿门宴她都见识过,怎会在这个节骨眼上上这个当?
俗话说,人不会在同一个沟里摔倒,摔过一次还不长记性的,要么是傻子,要么是瘸子。
她仰着下巴,&ldo;若论江湖规矩,廖大哥半路设伏害我盘水屯兄弟性命、还得我稀饭兄弟到如今都站不起来,再加上春风楼的那笔帐,咱们是该好好算算!&rdo;
余小尾转头下令,话却是说给廖洵听的:&ldo;弟兄们听好了!活捉廖洵者,姑奶奶我赏他两头牛!&rdo;
&ldo;是!&rdo;
&ldo;等等!&rdo;廖洵手握长剑举过头顶,在这时候突然露出诡异笑容,&ldo;余小尾,你难道真的认为我廖某会束手就擒?&rdo;
余小尾故作好奇的样子,实则没有半点慌张,&ldo;哦?廖大哥还有后手?&rdo;
廖洵剑指天星,蔌地落下,然而片刻过后,他所期待埋伏在四处的弓箭手并未出现,幽深的山林深处,安静得有些可怕。
廖洵的心中顿时慌了,回头张望着他早已布好暗哨的四周,然而今夜乌云蔽月,到处都是漆黑一片。
&ldo;廖大哥是在等这个么?&rdo;
余小尾抬手拍了拍掌,此时从四面八方迅速出现百十来个弓箭手,箭头直指廖洵和他身后的亲随,只待余小尾一声令下,将他就地斩杀。
廖洵的脸色铁青,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纵横沙场多年,竟然会栽在一个出身土匪、年岁不及他一半的女娃娃手中!
&ldo;余小尾!你!&rdo;
然而余小尾双手握着刀,悠闲地在他跟前绕了两步,&ldo;廖大哥,被伏击的滋味,我可比你清楚,我劝你还是乖乖下马投降,或许到了京城陛下开恩,还能留你个全尸,否则这弓箭不长眼睛,到时候一不小心把廖大哥射成了筛子,下葬的时候也难看不是?&rdo;
这还多谢了陆轻舟未卜先知的筹谋,否则就这么长驱直入地逼进敌军腹地,只怕现在被围在口袋里的就是余小尾了。
此时廖洵气的胡子都抖了。
&ldo;余小尾!你不要欺人太甚!&rdo;
&ldo;我说了这么多,廖大哥都不领情,那就不要怪姑奶奶我不念咱们的春风楼之情了。&rdo;余小尾退后两步,身后全副武装的兵士提着茅护在她的身前,众人将这队人马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只待余小尾一声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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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仗打得毫无悬念,或者用余小尾的话说,是太没有挑战性了。
一个时辰后,余小尾带着整个精锐部队满载而归,队伍当中的廖洵及几个高阶副将已经被戴上镣铐,路过安置斛城军叛军的偌大营地之时,廖洵不由得驻足张望了片刻,然后被身后的士兵推攘着继续往前走。
这一仗打得漂亮,几乎全都在陆轻舟的计划之中。
从这个地方,他能看到前线的战火,却唯独看不到敌营后方的她。
他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她,走在队伍的最前头跳着脚,胜利的喜悦尽数写在了脸上,陆轻舟一颗提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看她无伤无痛,也便跟着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