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拄着下巴安静地看着他们有说有笑地入座,还招来服务员准备再点点吃的。
而那个赵经理像是这才注意到曹槐的存在,有些意外地询问:
“这位是……”
几乎是一瞬间,我全身一僵,心脏跳动得厉害……眼神死死地盯着雷鸿哲的嘴唇,我害怕从那里会蹦出某个不想听到的回答!
我们的目标是,拆散一对又一对。
雷鸿哲还未说话,却见曹槐淑女状地抿嘴一笑,在他开口之前,娇媚万分地伸出纤长细白的手掌,微微偏着头,墨黑的长发顺着瘦削性、感的肩部线条,如流水般轻轻滑下,在空中留下一道虚无的完美弧线。
“我是曹槐,是阿哲的……”听起来有点饶舌的华夏文发音,竟觉得分外吴侬婉转,眼波柔媚,美目里的情意和话中的潜台词不言而喻!
拽着椅子边垂下的流苏,我下意识地转开眼看着雷鸿哲,他依旧保持着完美的笑容,没有反驳也没有承认,只是一如默认般地绕开话题:
“没记错的话,过几天的正真企业的投资方案要开始竞标了吧?”
那两个人似乎也怔了怔,但都识趣地跟着他聊起最近的商业话题。
时间像是终于开始流动,我这才发现自己刚才的呼吸都是停滞的。
松开手,无力地蜷进椅子里,有这样的一瞬间,我突然觉得现在的自己真是荒诞得可以。
我到底还在挣扎些什么呢?明明知道,即使不是曹槐,哪怕是曹红曹绿曹翠花,站在雷鸿哲身边的也永远不会是我廖文珠。
正兀自明媚忧伤之际,雷鸿哲突然淡淡地说了句,声线清冷,隔着几重人群传来,和记忆中那个少年站在巨大的香樟树下,垂眸看着手足无措的我时说出的话一样:
“曹槐是我在艾国的朋友。”
“你只是我的朋友,”他弯腰捡起地上的一片落叶,半垂着头,我看不见他的神情,只听得他一字一句简明扼要,像每次上课回答数学佬刁钻的几何题一样,“最好的位置也只能是朋友,更进一步的话,是奢望。”
那两人于是又怔了怔,相互对看一眼,武董满脸喜色地开口:
“呵呵,有曹小姐这么漂亮的朋友,也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啊!对了,鸿哲啊,这周末是小女的二十岁生日,我这个做父亲的给她办了个不大不小的宴会,她啊,可是偷偷关注你好久了,这不,昨晚还又跟我闹脾气,说是如果见到你啊,一定要介绍给她认识认识!”
这么长串的话下来,居然也不见偷看草稿的!我心下一抖,突然半是领悟半是狐疑地明白过来萧纶到底是打着什么主意了!
介绍别的姑娘给雷鸿哲,借以拆散他和曹槐……再去挤走和他在一起的那姑娘……接着……然后……最后……
萧纶正手插口袋地回来了,我眼神蹭地一亮,抓紧他的双手,喜滋滋地确认:
“拆散一对又一对?对否?”
人善被人骑,马善被人踢。
装出来的圣女样,永远只有那些自认为是上帝的人喜欢看。
这个在我面前嘤嘤哭泣的姑娘已经保持近半个小时的孟姜女架势了,现在就算有两条长城摆着,估计也倒塌得差不多了。
默了又默,我终于忍不住揉着额角开口:
“小姐,被撞倒的人是我,您能别一副死了娘的样子么?”
她终于收了眼泪鼻涕,大眼汪汪地看着我,见我没什么耐性地皱着眉,又怯生生地低头对着手指,声音里还尤带着鼻音:
“可是人家是刚拿的驾照,不想这么快就被收回去啊……唔,你卡号多少,我将钱打你卡上……”
我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发现真的是要迟到了,也懒得和她纠缠,对着她泪眼迷蒙的无辜样“咔嚓”按下照相键,然后面无表情地说:
“我这个人记性不好,怕忘了债主的模样就顺手拍了照了,其实你爱赔不赔都没关系,而我爱告不告也只是看心情,对了,我这个人比较喜欢上网。”
不想再多说话,我试了试力气,确定自己还没狼狈到要叫救援,这才在她一脸不敢置信的神色下,撑着地爬起来,一瘸一拐地往前面的庄园走去。
这个世界上,总是有人爱装圣女,但也只有自认为是上帝的人喜欢看,很抱歉,我向来不是上帝。
直到终于见到了萧纶,我才知道自己小腿上居然划了一道挺深的口子,狰狞的血差不多都凝固了,但仍然可以看见新鲜的血液从伤口处往外冒。
我嘴角抽了抽,合着咱这一路过来,是踩着鲜血的苦难征途啊……
萧纶默不作声地为我处理伤口,动作娴熟到位,指法灵活利落,我福至心灵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