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他补上一句:“我打算明天晚上去看她。”这时电梯的门刚好开了,他迅速地走了出去。
蓁蓁压在心头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到了家,刚靠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想起家里的热水用完了,于是跑到厨房去煮水。刚在燃气灶上将灌满水的壶放了上去,门口的铃声就响了。
她跑到门边,刚想开门的时候,警觉性地从猫眼望了一望,发现并没有人。这时她已经有一些不对劲了,那个戴着蜘蛛侠面具男人的阴影又笼罩在了心头。她现在差不多得了强迫症了,是被那个神秘的男人吓出来的。她慢慢走回到客厅里,可是还没有坐下,门铃又响了起来。她壮起胆子大喊了一声:“是谁?”
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仿佛一切生命都已经灭绝在了死寂当中。
她差一点要惊跳起来,直觉那个神秘的男人又出现了。他总是当她快要遗忘那些阴影的时候,那个男人总是冷不防地跳出来,以提示她自己的存在。
一个人的家,心头又被不安所占据着,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惶恐。她站起身来,走到那门边,门边有一个鞋柜,最上面的那格专门用来放伞,她想了一想,拉开门,从里面拖出一把长柄的阳伞,那把伞由无数铁棒作为伞的支架,一般只有下大雨或者刮台风的天气,她才会使用,手上握着这把伞,心里有了底气。
她贴着门静静地站了一会儿,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门外的那个人始终也没有再摁门铃。她几次往猫眼处张望,都没有发现那个人的踪影。
可是就是这种无声无息的影子,才更令人害怕忐忑。她确定门外没有人的时候,刚想将伞收回到鞋柜里,这时厨房的水壶疯了一样地叫了起来,她握着伞走到了厨房里,将两个热水瓶灌满,她始终不忘记带着那把伞又返回到客厅里,静悄悄的,除了她脚步移动的声音之外,别的声响全无。
她怀疑自己的听觉是不是出了问题,这样胆战心惊,小心谨慎,结果自己吓到了自己,将伞收回到鞋柜里去,打算冲个凉,看看新接的剧本。
刚刚才将身上的衣服脱到了一半,听到客厅里似乎有动静,于是重新穿回那已经弄潮的衣服,回到客厅里,靠墙的壁灯,幽幽地亮着并不甚明亮的光线,她将两扇微敞开的窗户关闭,又拉上窗帘,继续走入浴室,将莲蓬头打开,外面的动静就与世隔绝了,只剩下哗哗的水声。她洗澡向来是习惯将帘子拉上,但是这帘子是磨砂的,门的轮廓隐隐约约地映在帘子上。她将长发弄湿,涂上洗发液,洗了几遍之后,又重新上了护发素,将浴缸里的水放满,又倒了几滴平时最爱的柚子味的精油,舒舒服服地泡起澡来。
水蒸汽冉冉地上升,白雾在整个浴室里氤氲开来,一阵困意袭来,她忍不住想睡觉了。
这时她看到浴帘上清晰地出现了一个手印,吓得她赶紧将眼睛睁开,手忙脚乱地从架子上扯下一条雪白的浴巾,也不顾身体上沾满了泡沫,包住自己。那个手印又渐渐地变得模糊了起来。她的喉咙就像被人掐住了一样,声嘶气弱地发不出声音来。可是她的双眼却看到那只手慢慢地往浴帘的边沿移去,越来越近,当手的样子完全显露出来的时候,浴帘已经被拉开来了,她的眼前赫然地出现了一个戴蜘蛛侠面具的男人。
一声尖叫再也不可抑制地从她心的最深处呐喊出来。可是也正是这一声尖叫将她从睡梦中完全地惊醒过来。她的身体泡在已经变得微冷的水中,浴帘还好好地阖着,干净的浴巾就挂在她的脚边上方贴着瓷砖的铁架子上。
虽然是个梦,但是她再也没有心情泡下去了,草草地冲洗干净自己,拿浴巾包住身体,连拖鞋也不穿,就带着那一条蜿蜒着,闪亮的水流走进了客厅,客厅的地面因她而沾上了水渍。她走到门边,紧张地从猫眼里往外张望,什么戴着面具的男人,连一只虫都没有。于是她又拴上了安全链,将门反锁起来,这才吁了一口气,再过三天她就要搬走了,希望能平静地度过这三天。
回到卧室里,翻出一套干净的睡衣裤穿上,临上床前,还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床头的抽屉,里面有一瓶防狼喷雾,跟一枚长着钢牙的戒指。单身女人独居一处,就有可能有完全预料不到的危胁。
那些奇奇怪怪的声音再也没有响起过,她刚刚才翻了几页剧本,就忍不住眼皮发重,想要打盹了。睡前她是习惯在床头的柜子上放一杯水的,以便她口渴醒来的时候,伸手就能够到。她这一夜睡得很踏实,梦魇也没有来找过她,只是她早上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头天晚上放置的那杯水已经倒翻了,杯子侧放着,杯口朝向门口,里面的水一滴不剩,而地上,柜子表面也没有被水弄湿的痕迹。
她不可能自己喝光了水也不记得吧,或者是自己打翻了水,但是真的一点印象也没有。她从床上惊跳了起来,睁大眼睛惊恐地盯着这间卧室,是不是那个神秘的男人又来过?
她想要出门的时候,正巧也遇到了傅天宇。
“我打算现在去看她一趟。”傅天宇如是说。
她点了点头:“她一觉醒来能见到你,肯定很高兴。”
“你去开工?”两人骈肩地走在走廊上。
她应了一声。
“昨天晚上我好像听到有些奇怪的声音,是不是有人来敲过你的门?”傅天宇说道。
“你也听到了?”她露出不自然的表情。
“那个敲门声持续了很久,后来我打开门,只看到一个人影在眼前掠过,鬼鬼祟祟的样子,你没事吧。”傅天宇的表情变得有点紧张,“本来想敲你的门,可是敲了几下你也没有回应。我想也许你已经睡了。”
“昨天晚上的敲门声,真是把我吓死了。”她余悸未息地说道,“你还记的我跟你提过那个戴面具的神秘人吗?我猜想又是他来了。”
“昨天我只看到那个人的背影,没看到他的脸上还戴着面具。我太大意,应该去问问他才是。”傅天宇懊恼地想着。两人不知不觉之中已经走到了电梯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