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嘉慕在医院里包扎伤口,而他坐在外面的长椅上,双手蒙住自己的脸,把脸埋在双膝上,深深地忧虑了起来。母亲的个性他怎么会不了解。以前她就是用这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手段逼自己的父亲,逼到后来安雨泽连家也不肯回来了。如今这一招又用在他的身上。
他该怎么办?他在商界叱诧风云,可是连自己的母亲也搞不定。这一次难道又要辜负蓁蓁,又要妥协吗?不行,他绝不能就此罢休。可是他不妥协,难道真的逼自己的母亲去死吗?他发现自己处在一个进退维谷的地步。
这时护士从急诊室走出来了,他连忙上前去询问母亲的伤势,幸好护士说伤口割得并不深,打了一下破伤风又包好了伤口,就可以回家去了。
听护士如此一说,他焦灼不安的心才放了下来。
傅嘉慕脸色惨淡,手上又缠着纱布,看上去仿佛苍老了好几岁。他上前去搀扶她的时候,却被她摔开了手,他只能默默地跟着她,看到她步履缓慢地走出医院的大门,终于忍不住上前说道:“妈,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把车子开过来。”
“不用!我坐计程车回家!”傅嘉慕的脸板得就像一块寒冰。
“你等下,这么晚了你还叫计程车?你的手又受伤了,回家休息一下,我们再谈,行不行?”他深知母亲的脾气,决定今天晚上不再在她的气头上火上浇油,免得到时收不了场。
傅嘉慕僵立在原地,但是已经不说话了。他以为母亲听进去了,于是疾步地走向停车场,将车子开了过来。可是车子开过来了,却没有发现他母亲。他急出了一身汗,刚才匆匆忙忙地将母亲带到医院里来,又没见她拿钱包,她哪有钱坐计程车呢。
他将车子停在路中间,开始四处找起他母亲来了。幸好,傅嘉慕只是负气地走了一段路,也没有走太远。他追上傅嘉慕,这一晚上被她搞得精疲力竭。
“妈,你到底想怎么样?”他忍不住抱怨道,“一定要这么逼我吗?”
“是你在逼我。”傅嘉慕抚摸着自己手腕上的纱布,眼睛并不朝他看。“明天她们来做客,你到底来不来?”
他望着她的眼,尽管她神情严肃,但是眼似乎含着一丝隐隐的笑意,那是胜利者的笑容。他能说不来吗?无论他说来或者是不来,答案只有一个。
“好,我会准时到的。”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心情有多么地糟糕,语气有多么地不满。大概只有他一人知道了。
傅嘉慕她那冰冷的脸解除了,眉眼间涌上了一层笑意。这种建筑在别人痛苦之上的胜利,在她有生以来已经尝过很多次了,她大概没有想过,这样使手段逼迫别人屈服她,这也为自己跟儿女之间的关系埋下了一颗炸弹。
傅天宇离开了香港,霍静音除了在片玚才能见到之外,蓁蓁已经巴不得马上拍到杀青的部分。好在这一天已经来了,她参加完杀青酒会之后,当即决定坐晚上十点钟的航班前往a市。
掰着手指头数了一下,与安子墨未见面已经有整整十五天的时间了,尽管身心疲惫,坐上飞机的那一瞬间,她的心里还是觉得十分高兴。她从手袋里掏出自己的皮夹子,隔着透明的表袋她用指腹抚摩着安子墨漾着笑容的脸。
在临上机前,她曾经拨了一通电话给他,但是他没有接。于是她也没有执意再打下去了。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此时此刻的安子墨正在自家的客厅里坐立不安。
趁着他母亲与冯益的母亲对他们的订婚讨论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安子墨把冯益叫进了书房。
他们的关系曾经是那样的纯粹,令他有一刻认为找到了自己的知己。他微嗽了一声,转过身,却撞上了她略带娇羞的脸。
他暗暗地有点吃惊,但还是说道:“你认为订婚这件事怎么样?”
冯益柔美如月光般的眼眸转向他:“我没有异议。”
“异议?”他震惊极了,“可是你觉得我们有好到要订婚的地步吗?”
“子墨,我们两人的年纪都不小了,我快到三十岁了,我母亲在我这个岁数的时候我都已经会说话会走路了。女人的青春有限,也许我已经没有机会再挑选一个自己真正所爱的男人。可是你,我们从小就知根知底,婚姻并不是两个最爱的人走在一起,而是最适合的人在一起。而你就是那个最合适的人。”冯益一只柔软而微温的手主动地伸过来,在他的手上握了一握,又松开了。
安子墨被她的话堵噎得开不了口,想了半天,有些笨拙地开了口:“依你的条件,如果想找一个自己爱的人还会不容易吗?冯益,我绝对不是你合适的结婚对象。”